天色未明,狗蛋己经蹲在灶台边开始揉面。昨儿一整天的生意太好,锅都快烧红了,豆沙包和玉米糕几乎没断过供。今天他打算再加几样新点心,比如糯米糍和葱油饼,看看能不能吸引更多的客人。
母亲在一旁翻炒豆沙馅,香气西溢。父亲则搬着柴火往灶口里添,火光映得他脸上泛红。一家人忙碌而有序,仿佛昨日那几个躲在树后窥视的人从未存在过。
“娘,今天的豆沙多放点糖。”狗蛋一边揉面一边说,“昨天有几位客人说甜味不够。”
母亲应了一声,又往锅里添了一勺白糖。铜勺碰着铁锅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敲响了某种无声的警钟。
狗蛋忽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眉头微皱。他嗅到一丝异样的味道——不是豆香,也不是柴火味,而是……一股淡淡的霉味。
他走到盛面粉的陶缸前,掀开盖子,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缸底混杂着一些细碎的草屑,颜色发黄,明显是干枯的稻草末。他伸手轻轻拨弄了一下,指尖竟沾上了一些蓝色纤维,极细,像是从某种布料上掉落下来的线头。
“爹,你昨晚收摊的时候,把面缸盖好了吗?”狗蛋低声问。
父亲愣了一下:“当然盖了,我还特意压了块石头。”
狗蛋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那些草屑小心地挑出来,放在一旁的木桌上。
母亲也走了过来,见状脸色一变:“这是谁干的?”
狗蛋沉默片刻,道:“有人不想让我们做下去。”
母亲的手微微发抖:“会不会是大伯他们……”
狗蛋摇头:“不像是他们的风格。这事更隐蔽,也更阴损。”
话音刚落,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哎哟,李家小子,你们这豆沙是不是馊了?”一个声音尖锐地响起。
狗蛋走出去一看,是个卖蒸饼的老汉,姓刘,平日里也在村口摆摊,但自从狗蛋出摊之后,他的生意就冷清了不少。
老刘手里举着一块玉米糕,指着上面一点黑斑大声嚷嚷:“你们瞧瞧,这糕点都发霉了,还敢卖给村里人?”
人群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我吃着还好啊。”一个小姑娘嘟囔着嘴。
“就是,我家老头吃了两块都没事。”王婶也开口。
可总归还是有人起了疑心,原本排着队的几个村民悄悄退了回去。
母亲急得脸都白了:“我们用的都是新磨的玉米粉,怎么可能发霉!”
狗蛋却笑了笑,走过去拿起那块玉米糕,仔细看了看,然后抬头看向老刘:“刘叔,您这糕是从哪儿买的?”
老刘一愣:“当然是你们摊上的。”
“不对。”狗蛋语气平静,“我昨晚收摊时,所有剩下的玉米糕都装进了密封的竹篮里,挂在屋檐下。今早检查过,一只苍蝇都没飞进去。您这块糕,应该是昨晚被人偷偷拿出去的,又故意掺了脏东西。”
他说着,指了指糕点上的黑斑:“这不是霉点,是墨汁。”
众人哗然。
老刘的脸色变了:“你、你胡说!”
狗蛋不动声色:“要不要请族老来验一验?”
老刘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人群慢慢散去,母亲仍一脸担忧:“狗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会。”狗蛋低头看着手里的玉米糕,眼神沉静如水,“但他们还会再来。”
果然,第二天一早,狗蛋打开豆沙袋子时,发现袋口被利器划破,半袋豆沙洒在了地上,黏糊糊的一片,己经没法用了。
“是谁?”父亲怒不可遏。
狗蛋蹲下来,捡起地上的豆沙残渣,细细观察。他注意到,在泥土中夹杂着几根与昨日相同的蓝色纤维。
他缓缓站起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知道他们是谁了。”
当天晚上,狗蛋召集父母和姐姐,低声交代了一番。
“姐,今晚你守在厨房门口,看到有人靠近就立刻叫醒我。”
姐姐点头:“那你呢?”
“我去仓库那边布置一下。”狗蛋说着,取出几张炭笔画的图纸,“明天,咱们设个局,让他们自己跳进来。”
夜色深沉,风从村口吹过,带着一丝寒意。
而在村头的老槐树下,几个人影正低声交谈。
“昨儿偷了豆沙,今儿又撒了草屑,应该能让他乱一阵子。”一个瘦高个低声说道。
“可惜没把他赶走。”另一个矮胖子咬牙切齿,“我看他明天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别急。”领头的男人眯着眼睛,手中捏着一小撮蓝色布料,“咱们才刚开始。”
风掠过树梢,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
狗蛋站在屋檐下,听着远处的声音,眼中光芒一闪。
他转身走进厨房,轻轻合上门。
“来吧。”他低声自语,“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想毁掉我的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