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生气了？！”她高兴得一用力，按碎几块瓦片，目光看着碎掉的青瓦，呆滞了一瞬，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是它太脆弱了。”
她翻身盘坐，抬手拿起碎掉的瓦片，将它们按照断裂的纹路按回去，随后尝试用火诀将它们沾回去。
她知道这些东西是粘土高温烧制的。
热浪从面前灼起，将她五官照彻，下一秒‘咔嚓’，原本只是裂开的瓦片碎成数块，再无抢救可能。
身旁熟悉声音响起，檀凝不知何时上了屋顶，声音含着温润笑意道：“静舟在拆屋子吗？”
“我在尝试烧瓦。”白静舟见人来了，屁股一挪，给檀凝留了一块地方。
“你的火太盛，会烧炸的。”檀凝捏起一小块，在指尖看了看，指腹稍一用力，便捏碎成粉。
“那屋子怎么补？”白静舟按碎了三西块，恰好会露出一个拳头大的窟窿。
“在请教我？”檀凝摆弄好裙装，抬手撑下巴上，看着白静舟，眉头微挑，语气轻扬。
白静舟看出来了，自己这一筹又要输了，面上有些难看，还是不甘不愿道：“嗯…请教你。”
“那总不能白白请教吧？”檀凝继续道。
“你要我怎样？”白静舟接受了现实，深吸一口气后，决定只要不过分就答应。
“给我挽发，会么？”檀凝伸手展开，露出里面的银簪，“你送的，不该亲手戴上？”
“会！”白静舟抬手拿过簪子，亲手就亲手！
她挪到檀凝身后，看着面前乌亮的秀发，下意识掐了个净身诀，将手变干净之后，才小心拔出垂髻上的玉簪。
长发如瀑散开，差一点就落到屋檐上，被白静舟伸手托住，全部揽进自己盘腿的怀里。
手感凉凉的，还挺好摸…
还香香的，好闻…
她是剑修，长发散落一向不便，自小就开始跟着师尊学习束发，小时候扎着小发髻，一小包，十八之后开始束发别簪。
如今，只需单手就可以飞速将长发簪好，不过摆弄别人的头发罢了，轻轻松松。
不过她只会一两种簪法，弄不来什么花样。
白静舟小心将发盘好，最后轻轻将银簪别入固定，稍微调整一番松紧之后，满意点头。
唯一缺点就是，檀凝头发太长了，自然下垂在后脑，原本在她脑袋上本该是意气风发的簪发，在檀凝这却更显温婉。
“好了！”白静舟站起身轻跳到檀凝面前，看看自己的杰作。
原本唇角上扬着满意的弧度，在看见瞬间，木了一瞬，目光有些许失神。
女子盈盈一笑，抬手勾住一缕叛逆的青丝，在指尖绕转，朝她侃道：“看来白师傅的手艺，还有不少进步空间。”
白静舟下意识抬手捂住心口，里面锣鼓喧天，震得她耳膜翁鸣，血液循环加快涌上面目，她立刻背过身去，迎面吹吹高处不胜寒的风。
“你…头发太长了，一根簪子不够用。”她解释着，“而且这个发型太重了，下回可以试试别的。”
“一言为定，静舟下回试试别的方式为我挽发。”檀凝语气自然敲定下来，不给白静舟反应时间。
白静舟扭头，目露质问，谁要给檀凝天天挽发了？
这么大人了，难道自己还不会扎个头发吗？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檀凝怎么也变懒了。
她凝眸，内心一万句反驳的话语，堵在唇齿，在那脉脉眉眼指尖消融殆尽，甚至开始自我催眠……
其实檀凝这样懒，自己以勤胜之，而且她头发凉凉的滑滑的还香香的，别起来也不麻烦……
不过是半刻钟还不到的时间，连半套剑法都练不完……
“好…”白静舟自我催眠到位后，十分没骨气的答应了，脑子乱乱的，像是被人抓住了线头，自己怎么理也理不出思绪。
脚步机械走到檀凝身边，蹲在她旁边，“…那你现在能教我怎么补了吗？”
“可以，再烧几块补上去就好。”檀凝从玉佩内拿出一块棕黑色的泥胚，这是紫砂胚，可以用来炼制上等紫砂壶。
不过显然，眼前这不识货的认不出来。
“你为什么要在玉佩里塞泥巴？”白静舟指了指那坨泥方，有些嫌弃的曲起手指。
成功收获渡生尊者无语一枚。
“别管这些，按照模样捏出来，然后放我药鼎内烧一下就好。”檀凝也懒得和她说这泥胚价值，用线分割一块，朝白静舟手里放去。
白静舟捏了捏着恶心巴拉的泥巴，看似嫌弃，实则欢喜得挫成一团，在上面按出眼睛鼻子，朝着檀凝面目比对一番后，将一个黑黢黢的泥娃娃递到檀凝面前。
“像你！”她咧开白牙笑得开心。
檀凝看着那一团东西，也没生气，而是接过之后放进小鼎内，鼎中内有乾坤，将几片紫黑瓦装下后，催动紫火开始烧制。
不多时，烧制完成，两人将那个窟窿补上后，檀凝把那一团丑东西塞到白静舟手中。
“尊上莫忘了自己的东西。”
白静舟看着那紫黑小人，没想到檀凝真给她烧制了，但是确实有点太丑了，她自己都有点不忍首视。
看了两眼后，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做的檀凝吗？
“这是你的泥人！”
檀凝轻笑，“仔细看看呢？”她抬手拿出像自己那一个，面目五官清晰精致，长发垂落。
这才是白静舟做的。
至于白静舟手里的，是她捏的。
白静舟低头，果然从那个丑东西头上看见了小马尾，这居然真是自己。
“你怎么给我捏的这么丑？！”她震惊，自己好歹是按照檀凝模样捏的，檀凝这怕不是按照稻草人捏的吧？！
“丑？”檀凝眉眼微眯，重重咬了声字眼。
“就是很丑，我哪有这么难看？！”白静舟叉腰生气，抬手展示。
檀凝伸手准备夺回来，白静舟见状下意识将手一缩，揣回怀里，
“你还想毁尸灭迹不成？！”
“尊上觉得丑，便还给渡生。”檀凝伸出手。
“可是你收了我的，按照公平，这就是我的了，你还想收回去！？”白静舟不依，虽然是很丑，但是按照公平，这就是她的了。
见檀凝面色不虞，她避开她如刀的目光，低头仔细看了看，手一个大一个小，脚一条长一条短，面上五官乱飞，笑得还有点傻……
丑的不说惊天地泣鬼神，也算的上是独具匠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