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展开幕前的清晨，雾凇像碎钻般缀满枝头。沈青禾站在主舞台后台，手指反复着假引爆器的开关 —— 那是陈延川用玩具遥控器改装的，外壳还沾着昨夜调试时的焊锡渣。
"青禾姐，VIP 区来了个戴墨镜的男人。" 倚晴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刻意压抑的颤抖，"他的保镖腰上有枪套轮廓，和三年前矿难现场的弹壳型号一致。"
沈青禾对着化妆镜调整领口，镜中倒影的锁骨伤疤在晨光中泛着淡粉色。她摸出父亲的护林员徽章别在胸前，金属扣 "咔嗒" 一声扣紧，像某种命运的锁死。
刘楠带着油锯队扮成电工进场时，工装裤口袋里的对讲机突然发出刺啦声。"三组注意，伪装网覆盖矿洞入口时，别碰东侧第三块岩石。" 陈延川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那下面埋着六十年代的地雷。"
"知道了！" 刘楠扯下安全帽，露出耳后新纹的螺旋纹身 —— 那是今早用烧红的铁丝烫的，为了混进盗伐者的眼线。她冲王二蛋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扛着油锯走向舞台左侧的配电箱。
十点整，游客开始入场。沈青禾站在桦树皮搭建的拱门下，微笑着向人群挥手，掌心的假引爆器却被冷汗浸透。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在 VIP 区坐下，保镖立刻用身体挡住两侧视线，他手腕上的金表反射的光斑扫过沈青禾的脸，像把 Loaded 的枪。
"各位来宾，欢迎来到林场生态摄影展！" 倚晴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背景是狼群夜嚎的录音 —— 这是特意替换的警报信号。沈青禾看见戴墨镜的男人突然抬头，手指在膝盖上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
"现在请欣赏主视觉作品 ——《沉默之森的眼睛》。" 沈青禾按下遥控器开关，舞台中央的幕布缓缓拉开。但预期中的巨幅照片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块布满弹孔的树皮，上面用鲜血写着 "杀人者死"。
VIP 区传来玻璃杯碎裂的声响。戴墨镜的男人站起身，墨镜滑下鼻梁，露出左眼下方的刀疤 —— 正是二十年前矿难的幸存者，当年的爆破手 "老鬼"。
"好久不见，沈工头的女儿。" 他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当年没炸死你，真是遗憾。"
沈青禾的指甲掐进掌心："当年你炸断了三十七条人命的活路，今天该还了。" 她故意将 "活路" 二字咬得很重，这是和陈延川约定的行动暗号。
刘楠收到信号，立刻举起油锯砍向舞台后方的通讯塔。锯齿撕裂金属的尖啸声中，戴墨镜的男人突然掏出枪，子弹擦着沈青禾的发梢飞过，打进身后的桦树皮拱门。人群发出尖叫，开始西散奔逃。
"抓住她！" 老鬼的保镖们冲上台，却被王二蛋带着油锯队用木板路障挡住。陈延川从观众席跃起，战术匕首精准划断舞台灯光的电线，全场陷入黑暗。
沈青禾在黑暗中摸索着后退，假引爆器突然被人抢走。她听见老鬼的冷笑从头顶传来："听说你有个女儿在镇小学读书？要是触发了这个..."
"你敢！" 沈青禾的声音里带着真实的颤抖，这不是演技 —— 女儿确实在赶来的路上。她突然想起昨夜写给女儿的信，塞在护林员徽章的夹层里，此刻正贴着心脏跳动。
"试试看。" 老鬼的手指按下引爆键，却没有预想中的爆炸。他咒骂着掏出手机，却发现信号栏空空如也 —— 刘楠己经带人砍断了所有通讯光缆。
"省厅的信号屏蔽器半小时前就启动了。" 沈青禾摸出真正的引爆器，红色按钮在应急灯的红光中格外醒目，"而你脚下的舞台，埋着和当年矿洞一样的炸药。"
老鬼的瞳孔剧烈收缩："你疯了！这里还有游客..."
"他们早就在两小时前疏散了。" 陈延川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特种部队的探照灯突然照亮全场，"恭喜你，成功触发了逮捕程序。"
刘楠带着油锯队冲进会场时，正看见老鬼被按在地上。她的斧头 "砰" 地插在对方手边，刃口距离手腕只有半寸："当年我爹被你逼得跳崖，今天该算算总账了。"
"等等！" 沈青禾突然按住她的肩膀，从老鬼口袋里掏出张折叠的图纸。展开的瞬间，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 上面用红笔圈出的爆破点，不是老林区，而是镇小学的地下！
"你们以为切断通讯就赢了？" 老鬼咳出带血的唾沫，"真正的炸药早在三天前就埋好了。"
陈延川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省厅传来的实时监控画面里，镇小学的操场正在缓慢下陷，露出钢筋包裹的爆破舱。倚晴的声音带着哭腔："倒计时还有十五分钟！"
沈青禾感觉心脏被人攥紧，她抓起老鬼的衣领："密码！快说解除密码！"
"晚了。" 老鬼露出染血的牙齿，"就算你们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
刘楠突然举起斧头砍向图纸："我知道近路！青禾姐，跟我走！陈延川，你带人审出备用方案！"
两人冲进雪地时，天空突然飘起细密的血雨 —— 那是爆破前的静电反应。沈青禾摸出手机给女儿打电话，却只听见忙音。她想起女儿今早说要给她戴红领巾，此刻那条鲜艳的红领巾，可能正系在某个即将崩塌的教室里。
"往左！走鹰嘴崖的旧索道！" 刘楠在风雪中大喊，她的斧头在冰面上凿出落脚点，"我十三岁时跟着父亲走过，十分钟能到镇小学后山！"
索道的钢缆在风中发出呜咽，沈青禾低头望去，百米下方是终年不化的冰湖。钢缆突然发出 "咔嗒" 声，某节卡扣正在断裂。刘楠一把将她推上崖壁，自己则挂在半空，用斧头砍进冰层固定身体。
"别管我！" 她对着狂风大喊，"去救孩子！"
沈青禾咬着牙爬上崖顶，镇小学的教学楼己经出现裂痕。她冲进操场时，看见女儿正带着同学们往防空洞跑，红领巾在风中飘扬，像面小小的红旗。
"妈妈！" 女儿的声音穿过尘埃，沈青禾一把将她护在身下，用身体挡住掉落的天花板。千钧一发之际，陈延川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密码破解！是老鬼的生日！"
倒计时停在 00:01 的瞬间，沈青禾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女儿的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就像二十年前在火场那样。她摸出护林员徽章，徽章内侧刻着的 "护林" 二字，此刻终于有了新的重量。
刘楠被救援队伍拉上崖顶时，左手己经冻得失去知觉。她望着远处完好的教学楼，突然笑了 ——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斧头劈开的不只是黑暗，还有笼罩在林场二十年的阴霾。
而在老林区深处，被遗忘的克格勃基地里，一盏尘封己久的红色警示灯突然亮起。监控屏幕上，无数个螺旋标记正在地图上蔓延，像某种远古的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