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林场办公室飘着浓重的咖啡味，沈青禾盯着电脑屏幕上跳动的资金流向数据，指尖在键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陈延川推门进来时，她正咬着笔杆皱眉 —— 盗伐集团转移的黑钱竟有一部分流入了生态旅游的合作账户。
"银行发来的异常通知。" 沈青禾将打印纸推过桌面，纸上 "鸿运木材贸易有限公司" 的转账记录刺得人眼睛生疼，"上周刚签的民宿承包商，法人是刀疤脸的远房表弟。"
陈延川的手指重重按在 "生态发展基金" 的条目上："他们想借着旅游开发的名义，把老林区的地下水系勘探权搞到手。" 他军靴碾过地面的碎烟头，"昨天护林队在鹰嘴崖发现新的勘测标记，和克格勃图腾的螺旋纹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传来争吵声。刘楠揪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冲进院子，后者腰间的 GPS 定位仪还挂着 "鸿运勘探" 的工作牌。"这孙子在桦树林埋传感器！" 她把人按在树干上，斧头柄磕着对方后颈，"说！测水位干什么？"
男人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相册里存着数十张老林区地形图，每张都标着红蓝相间的螺旋标记。沈青禾放大其中一张，发现标记点正好位于地下河的主脉上："他们要炸山取水，下游的水电站建成后，整个林场的生态链都会被切断。"
"青禾姐！" 倚晴抱着笔记本电脑冲进来，屏幕上跳动着加密邮件的破译进度条，"盗伐集团和境外矿产公司的通信记录破解了！他们计划在..." 她突然噤声，目光凝固在屏幕上。
陈延川探身一看，邮件末尾的红色倒计时刺得人视网膜发痛 —— 距离爆破还有 72 小时。"是定时炸弹。" 他的声音像结了冰的钢丝，"他们要在摄影展开幕当天，用山体滑坡掩盖盗采痕迹。"
刘楠的斧头 "砰" 地劈进树干："老子去把鹰嘴崖的炸药全挖出来！"
"不行。" 沈青禾按住她的肩膀，"勘探队在矿区布置了激光触发装置，擅自行动会引爆连锁爆破。" 她转向倚晴，"联系省厅的排爆专家，就说我们掌握了走私军火的证据。"
午后的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会议桌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沈青禾展开地质剖面图，红笔圈出的爆破点像颗毒瘤："这里是老矿洞的断层带，一旦炸开，地下河会倒灌进整个林区。"
"那摄影展..." 倚晴攥紧钢笔，墨水在纸上洇出小块污渍。
"照常举办。" 沈青禾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这是引蛇出洞的最好机会。陈延川，你负责在展区布置红外监测；刘楠，带油锯队伪装成施工人员，守住矿洞入口；倚晴，通知所有游客疏散路线..."
"等等！" 刘楠突然拍桌而起，"你让游客往哪儿疏散？一旦爆炸，整个山谷都会被埋！"
陈延川按住她的手背："青禾的意思是，用摄影展做诱饵，逼盗伐集团提前动手。省厅的特种部队己经在百公里外设了埋伏..."
"特种部队？" 刘楠的瞳孔剧烈收缩，"你们早有计划？"
沈青禾别过脸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三天前接到密报，盗伐集团的幕后金主会亲自来验收爆破。这是彻底端掉他们的唯一机会。"
会议室陷入死寂。刘楠突然抓起桌上的咖啡杯，狠狠摔在地上："所以游客都是诱饵？王二蛋他们昨天还在给展区搭棚子！" 她的声音里带着血沫，"你跟那些拿林子换钱的畜生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我们能救更多人！" 陈延川猛地站起身，战术背心下的绷带渗出鲜血，"上周偷运的炸药足够夷平三座山，你想看着整个林场变成沼泽？"
沈青禾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摄影展当天，我们会在游客进场前两小时启动疏散程序。但盗伐者的眼线遍布林场，只有让他们相信计划顺利进行..."
"我不干！" 刘楠抓起斧头转身就走，门框上的 "生态保护先进班组" 锦旗被她撞得歪歪斜斜，"你们爱怎么玩阴谋怎么玩，别想让油锯手当帮凶！"
办公室的挂钟指向下午三点十七分，和三年前那场雪崩的时刻分毫不差。沈青禾摸出父亲的护林员徽章，金属表面还带着体温："通知各小组，按 B 计划行动。刘楠那边... 我去谈。"
雪后的桦树林寂静得像座教堂，阳光透过枝桠在雪地上织出金色的网。刘楠坐在伐倒的红松上，斧头深深插进树干，刀柄上 "刘卫国" 的刻字被磨得发亮。
"你父亲用这把斧头救过三十七条人命。" 沈青禾在她身后停下，呼出的白气撞上冰冷的斧刃，"但他最后一次挥斧，是为了阻止盗伐者炸矿。"
刘楠的肩膀猛地绷紧："你查过我家档案？"
"档案里没写他临终前说的话。" 沈青禾蹲下身，指尖抚过斧柄上的裂纹，"但我知道，他不想让女儿用这把斧头砍断林子的活路。"
远处传来油锯手的号子声，和记忆中父亲出工时的吆喝一模一样。刘楠突然捂住耳朵："他说老林区会吃人... 他说那些树的根须里藏着死人..."
"不是树吃人，是人心。" 沈青禾掏出张照片，上面是盗伐者用红松树脂提炼的工业原料，"他们要的不是木材，是藏在地下的稀有金属。这片林子越原始，矿脉的纯度就越高。"
刘楠的斧头从树干滑落，砸在雪地上溅起冰晶："所以你们要用游客当饵，引他们上钩？"
"是用我当饵。" 沈青禾解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旧伤，"当年炸矿的人里，有一个在爆破名单上。他看到我还活着，一定会来确认。"
暮色漫进树林时，刘楠突然捡起斧头，在雪地上划出三道痕迹："说吧，B 计划是什么？"
沈青禾摸出对讲机，频道里传来陈延川的呼吸声："摄影展的主舞台下方，埋着和盗伐者同款的炸药模型。我会假装触发引爆器，引幕后金主现身..."
"疯了！" 刘楠的斧头劈开旁边的灌木，"要是他们真开枪怎么办？"
"所以需要你带人在三十秒内冲进会场，用伐木斧切断所有通讯线路。" 沈青禾按住她的手腕，"这是唯一能让特种部队锁定信号源的办法。"
月光爬上树梢时，两人回到办公室。倚晴正在调试监控屏幕，画面里王二蛋正给游客讲解桦树皮画的制作："青禾姐，疏散路线图己经加密发送给所有预约游客，借口是临时森林消防演练。"
陈延川将战术匕首塞进沈青禾口袋："省厅的狙击手己经到位，你的安全由我负责。"
沈青禾望着窗外渐渐亮起的马灯，想起父亲日志里的最后一页："当斧头与罗盘并肩，森林才有未来。" 她握紧刘楠的手，后者掌心的老茧擦过她的虎口："这次，我们要让斧头守住林子的根。"
子夜的林场飘起细雪，摄影展的宣传牌在风中轻轻摇晃。而在老林区深处，盗伐者的爆破装置正发出微弱的红光，螺旋状的倒计时投影在岩壁上，像条即将噬人的毒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