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尽头的铁栅栏挂满蛛网,沈青禾的指尖刚触到生锈的锁扣,掌心的桦树皮图腾突然发烫。陈延川的猎枪托重重砸在锁芯上,铁锈飞溅中,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松针的腐臭扑面而来 —— 那是 1967 年实验室的味道。
"屏住呼吸。" 陈延川扯下衣襟捂住口鼻,手电筒光束扫过走廊两侧的玻璃罐。罐子里泡着半人高的白桦幼苗,幼苗根系缠绕着人类骸骨,每具骷髅的后颈都刻着编号,最新的一具编号是 "3018",颅骨裂缝里还插着书记的钢笔。
沈青禾握紧父亲的遗物,笔尖在掌心刺出血痕。那些幼苗突然集体转向,藤蔓透过玻璃罐缝隙生长,在铁栅栏上织成绿色的网。"它们在欢迎我。" 她低声说,看见幼苗顶端开出的红花,正是刘楠父亲坟前的品种。
"青禾,快看!" 倚晴的数码相机闪光灯亮起,照亮了走廊尽头的祭坛。首径十米的圆形平台上,躺着十二个被剥去皮肤的人体模特,每个模特心口都嵌着枚发光的种子,排列成鄂温克族的太阳图腾。祭坛中央竖立着玻璃棺,里面躺着的不是书记,而是具树皮包裹的蛹状物体,蛹壳上的纹路与沈青禾后颈的图腾完全重合。
"那是书记的本体。" 陈延川的猎枪对准蛹壳,"他早就不是人类,而是寄生在桦树里的共生体。"
话音未落,蛹壳突然裂开,露出里面缠绕着根系的人形生物。书记的脸从树皮裂缝中挤出,皮肤下流动着墨绿色的汁液:"欢迎来到我的子宫,白桦树的女儿。" 他的声音像无数树叶摩擦,祭坛西周的种子同时发光,沈青禾的脉搏突然与种子的脉动同步。
"刘楠,切断电源!" 陈延川扣动扳机,子弹却被树皮弹开。沈青禾感觉有藤蔓从耳道钻入,眼前闪过书记的记忆:1967 年大火中,他将自己封入休眠舱,用桦树汁维持生命,等待着共生体觉醒的那一天。
"来不及了。" 刘楠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爆炸的轰鸣,"医院发电机被焊死在水泥里,老子的油锯锯断了三条链条!"
倚晴突然指向祭坛上方的月光天窗:"月亮升到最高点了!那些种子在吸收月光!" 她的相机自动拍摄,记录下种子升空的画面 —— 十二枚种子组成北斗七星的形状,每枚种子都连接着沈青禾的血管。
"开始吧,我的女儿。" 书记的根系缠住沈青禾的脚踝,"用你的血浇灌种子,让人类进化成不会生病、不会衰老的完美生命。"
沈青禾感觉血液正顺着藤蔓流失,掌心的伤口涌出淡绿色的汁液。她想起鄂温克族传说中的 "白桦树的眼泪",那是能致人死地的剧毒。当第一滴汁液滴在祭坛上时,所有幼苗突然疯狂生长,将书记的本体缠住。
"你以为我会乖乖听话?" 沈青禾的嘴角勾起冷笑,后颈的图腾发出耀眼的光,"父亲早就把抗体注入了我的基因。"
书记的惨叫声中,他的树皮身体开始崩解,露出里面蜷缩的真实形态 —— 一具严重畸形的婴儿尸体,脐带还连着桦树王的根系。陈延川这才明白,所谓的 "07 号实验体",根本不是孩子,而是书记未发育完全的本体。
"快去老鸦岭!" 沈青禾推开陈延川,"调节器在白桦树王的心脏位置,只有毁掉它才能阻止所有种子!"
刘楠的油锯声突然从头顶传来:"老子炸开了通风管道,你们快上来!" 陈延川背起沈青禾冲向楼梯,听见身后传来种子爆裂的轰鸣 —— 书记的死亡引发了连锁反应,所有幼苗开始自毁。
老鸦岭的白桦树王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银光,树干上的疤痕组成一张扭曲的人脸。刘楠用父亲的斧头劈开树皮,露出里面跳动的绿色核心 —— 那是颗由种子组成的心脏,每一次搏动都向地下输送着荧光汁液。
"青禾,用你的血!" 倚晴举起相机记录,"刘楠父亲的影像说你的血是解药!"
沈青禾将流血的掌心按在心脏上,剧痛中看见无数记忆碎片:父亲在实验室哭泣、鄂温克族巫师的祈祷、书记在休眠舱里的狞笑。当她的血液渗入核心时,所有种子同时停止了跳动,白桦树王的枝叶开始枯黄。
"成功了?" 刘楠的声音带着哽咽。
回答她的是大地的震动。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冰湖方向升起巨大的金属柱,柱体表面刻着完整的桦树皮图腾。沈青禾想起父亲笔记里的最后一句话:"白桦计划的真相,藏在冰湖底的时间胶囊里。"
"那是... 调节器。" 沈青禾瘫坐在树下,看着自己的伤口正在愈合,"但它己经启动了。"
陈延川望向冰湖,看见金属柱顶端射出一道绿光,首插云霄。所有桦树的枝叶同时转向,指向林场中心的蓄水池 —— 那里埋着十万颗等待激活的种子。
"不管怎样,我们赢了今晚。" 倚晴举起染血的相机,"这些照片会让全世界知道真相。"
沈青禾点头,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的影子 —— 影子边缘长着细小的桦树幼苗。陈延川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指尖己变成半透明的木质纹理。
"别怕。" 他轻声说,"我们会找到办法,让你变回人类。"
沈青禾苦笑,望向东方渐白的天空。她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地下实验室,监控屏幕上的绿色进度条虽然归零,却在角落亮起了新的红点 —— 那是沈青禾的位置。
而在老鸦岭的白桦树王里,一枚未被摧毁的种子正在黑暗中发芽,它的表面刻着 "3019" 的编号,等待着下一个月圆之夜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