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的长白山宛如一片燃烧的炼狱,肆虐的大火将天空染成了暗红色,炽热的空气仿佛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三十米高的火墙如同凶猛的巨兽,无情地吞噬着最后一片原始红松林,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和树木倒塌的轰鸣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惨烈的画面。沈青禾戴着护目镜,脸上沾满了黑灰,汗水不停地从额头滑落,她死死地攥着胸前的种子袋,这里面装着全国仅存的三株百年红松的基因密码,这是她拼尽全力要守护的珍贵财富。
突然,脚下传来一阵诡异的震动,沈青禾心中一惊,凭借着多年的经验,她立刻意识到这是腐殖层塌陷的前兆。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想要逃离,但命运却在此时和她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一根烧断的树根将她绊倒,她的掌心重重地按在了焦黑的树干上。刹那间,三百年的记忆如汹涌的洪水般涌入她的脑海:1958 年的苏联油锯在林场中轰鸣,1983 年的盗伐案迷雾重重,还有 1999 年那场改变她人生的山洪,这些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抓住!” 同事老张焦急的喊声从上方传来。沈青禾伸出手,就在即将抓住老张的瞬间,整片山体轰然崩塌。在坠落的过程中,她看到燃烧的树芯泛着诡异的蓝光,那熟悉的颜色让她心中一紧,这分明是三天前在实验室见过的放射性污染痕迹,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沈护士!三工段出事了!”
刺鼻的来苏水味猛地冲进鼻腔,沈青禾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猛地睁开了眼睛。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病床上,铝制输液架上斑驳的红漆清晰地写着 “1983.11.7 林三”。她下意识地摸向胸口,原本烧焦的防护服己经变成了浆洗发白的的确良护士服,种子袋也变成了一本值班日志。当她翻开值班日志,扉页上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冲着她甜甜地笑,那是她前世六岁就夭折的女儿小满。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前世,小满最喜欢在林场里奔跑,她清脆的笑声回荡在林间。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小满举着一朵小野花,奶声奶气地说:“妈妈,等我长大了,也要和你一起保护这些大树。” 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夺走了小满年幼的生命。沈青禾还记得,自己在医院的走廊里,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模糊了双眼,却再也换不回女儿的笑容。此刻,看着照片里女儿灿烂的笑容,沈青禾的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值班日志上。她紧紧地将日志抱在胸前,心中暗暗发誓:“小满,这一世,妈妈一定会好好守护你,守护这片森林。”
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被 “砰” 地撞开,满脸煤灰的伐木工扶着门框,气喘吁吁地说道:“快!集材道塌方,老马头被压了!” 沈青禾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起急救箱,就在她的指尖触到窗台的落叶松幼苗时,一段尘封己久的记忆突然在脑中炸开:1945 年的风雪中,戴着狗皮帽的日本兵在林场中肆虐,冻僵的劳工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还有一个埋在地下的铁皮箱,里面似乎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北风呼啸着灌进走廊,卷起地上的积雪,拍打着窗户发出 “砰砰” 的声响。屋顶的冰凌在狂风中摇摇欲坠,远处的木屋在风雪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都会被这肆虐的风雪吞噬。林场的冬季,寒冷而又残酷,每一阵风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在脸上生疼。
“发什么愣啊!” 伐木工急得首跺脚。就在这时,墙上的老式挂钟突然 “当” 地报时,沈青禾的瞳孔猛地收缩,她惊讶地发现钟摆上的锈斑形状,和西十年后林业博物馆那台编号 092 的挂钟一模一样,这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走!” 沈青禾果断地扯下输液管冲出门,却在拐角处结结实实地撞上了一个硬邦邦的胸膛。来人穿着军绿色大衣,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松脂香,腰间的牛皮枪套泛着冷光,给人一种威严的感觉。
“陈队!” 伐木工立刻立正敬礼,“这是新来的沈护士。”
沈青禾抬起头,呼吸瞬间停滞。眼前男人眉骨上的伤疤,左耳缺失的耳垂,还有领口露出的红绳,和她前世在新闻里看到的护林英雄陈延川分毫不差。只是此刻的他更加年轻,眼中还带着狼一样的警觉,仿佛一只时刻准备出击的野兽。
“卫生所没人了?” 陈延川皱着眉,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怀疑,“集材道现在有二次塌方风险,你一个新来的护士,确定能应付?”
“我能处理。” 沈青禾伸手抓起他的手腕看表,她惊讶地发现表面裂痕的位置和前世在护林员纪念馆看到的展品完全重合,“现在距离塌方过去 23 分钟,伤员左腿被原木压住,体温正在流失。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沈青禾的语气坚定而冷静,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自信。
陈延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警惕,他微微眯起眼睛,盯着沈青禾,仿佛要从她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沈青禾没有回答,转身冲进了风雪之中。陈延川盯着她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但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多想,连忙跟了上去。
暴风雪无情地抽打着他们的脸庞,生疼生疼的。漫天的雪花在狂风中飞舞,能见度极低,脚下的积雪己经没过了膝盖,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但沈青禾却在呼啸的风声中捕捉到了一丝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凭借着前世的经验,她立刻判断出那是苏联制Урал油锯的启动声。她突然猛地刹住脚步,身后紧跟着的陈延川差点撞上来。
“绕道走。” 沈青禾指着左侧的灌木丛,眼神坚定地说道,“前方十五米处有暗冰层。”
“你怎么......” 陈延川满脸疑惑地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信任。
“东北椴树的根系分布能反映地下结构。” 沈青禾一边解释,一边扯下一截枯枝,“看这些须根都是平行生长,说明下面有......”
话音未落,前方传来一声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两人刚才站的位置轰然塌陷,露出一个三米深的冰沟。陈延川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沈青禾的后领,将她拉到安全地带。他的手紧紧地抓着沈青禾,力道大得仿佛要把她的肩膀捏碎,眼神中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对沈青禾的戒备:“你究竟是什么人?”
就在这时,军用指北针从沈青禾眼前晃过,玻璃罩里泛着诡异的靛蓝色,这一切都让沈青禾感到更加困惑和不安。
“陈队!救命啊!” 微弱的呼救声从塌方处传来。沈青禾甩开陈延川的手,朝着声音的方向跑去。积雪下隐约可见暗红的血迹,情况十分危急。她突然单膝跪地,掌心贴住地面,凭借着重生后获得的特殊技能,她感受到五十米深的冻土层下,有一台被树根缠绕的履带式集材机正在苏醒。
“让所有人后撤三百米!” 她转头对着陈延川大声吼道,“地下有台斯大林 - 80,它的柴油箱要炸了!”
陈延川的瞳孔猛地收缩,这个型号的苏联集材机,正是林场三年前失踪的那台。他看着沈青禾,眼神中充满了震惊和疑惑,但多年的职业习惯让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组织人员撤离。一场惊心动魄的救援行动即将展开,而沈青禾也将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开始她改变命运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