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望撇了撇嘴：“五哥好小气。”
谢瑾没理会他的抱怨，径首走到林烬身边，手指轻轻拂过他的后颈：“累了么？”
那处皮肤顿时更烫了。
“不累。”
“回屋休息吧。”谢瑾的声音很轻，却不容拒绝，“日头太毒，当心中暑。”
谢望看了看两人，突然“噗嗤”一笑：“那我先告辞啦！”他冲林烬眨眨眼，“小皇嫂，改日我再来找你玩！”
待谢望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谢瑾忽然伸手，摘下了林烬发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片桂花树叶。
“他给你什么了？”
林烬把那个香囊递给他，谢瑾接过仔细检查后才还给他：“子愿性子洒脱，但本性不坏。”
“之前是我误会他了。”
谢瑾牵起他的手往主院走：“北疆进贡了些新鲜奶酪，我让人做成你喜欢的酥酪了。”
——
接下来的日子，林烬几乎整日埋首在工坊里，铺开厚厚的图纸，用炭笔细细勾勒着社稷坛拜殿的改造方案。他不仅要修复那些破损的梁柱，更要重新规划整个建筑的结构，使其更加稳固耐用。
谢瑾公务繁忙，常常天不亮就出门，深夜才归。
军营的事务、朝堂的奏折，还有暗地里对期羽阁的调查，几乎占据了他所有的时间。
林烬心疼他，便也不去打扰，只在他回来时为他备好热茶，偶尔替他揉揉酸痛的肩颈。
而谢望，则成了王府的常客。
“小皇嫂！”
这日午后，林烬正伏案画图，窗外忽然传来谢望清亮的嗓音。他抬头一看，少年正趴在窗台上，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
“子愿？”林烬搁下笔，“你怎么又翻墙进来了？”
谢望笑嘻嘻地从窗户翻进来，将糖葫芦递给他：“西市新来了个卖糖葫芦的老伯，手艺可好了！”他凑到案前，好奇地看着图纸，“小皇嫂在画什么？”
林烬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拜殿的改造图。”
谢望歪着头看了一会儿，突然指着一处：“这里为什么要加这么多梁柱？”
“原来的结构不稳，容易倒塌。”林烬解释道，“我打算用交叉支撑的方式加固。”
“哇！”谢望眼睛一亮，“小皇嫂真厉害！”
他凑得更近，几乎贴在林烬身边，身上带着淡淡的果香。林烬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一声：“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些基础的结构知识。”
“那也很厉害！”谢望托着腮，一脸崇拜，“我连最简单的榫卯都看不懂呢。”
林烬失笑：“你要是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真的？”谢望眼睛一亮，“那说定了！”
他兴奋地在工坊里转了一圈，忽然注意到角落里堆着的一叠图纸：“这是什么？”
“一些......私人的设计。”林烬连忙起身，想要收起那些图纸。那是他闲暇时画的现代建筑草图，有高楼大厦，有桥梁隧道，甚至还有简易的水力装置。
谢望却己经抽出一张，好奇地打量：“这房子好奇怪，怎么这么高？”
“那是......”林烬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谢望却突然笑了：“小皇嫂的想象力真丰富！”他将图纸放回去，又拿起另一张，“这是什么？好像一座桥？”
“嗯，一种新型的桥梁结构。”林烬松了口气，顺着他的话题接下去，“如果用钢铁建造，可以跨越很宽的河流，而且比木桥更加结实。”
“钢铁？”谢望眨了眨眼，“钢铁不是用来做兵器的吗？还能造桥？”
“我猜的。”
“小皇嫂，你想象力这么丰富，那么可以制造出更加厉害的兵器吗？”
林烬笑容一僵，还真的可以，他可以利用现代的知识造出枪，但可能比不上现代的。
“这......”
“很难？”谢望突然拍了拍他的肩，笑容灿烂道，“没关系，小皇嫂这样也很厉害了。”他转身又去翻看其他图纸，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随口一提。
林烬看着他活泼的背影，心中却升起一丝异样。
谢望......真的只是一个单纯的少年吗？
“小皇嫂！”谢望忽然举起一张纸，“这个是什么？看起来好有趣！”
林烬定睛一看，那是他画的简易水车设计图，用来灌溉农田的。
“这是水车，可以利用水流的力量自动提水。”他走过去解释道，“如果用在农田里，可以省去很多人力。”
谢望的眼睛越来越亮：“小皇嫂，我们能做一个试试吗？”
“现在？”
“对啊！反正五哥不在，我们闲着也是闲着！”谢望兴奋地拉住他的手，“王府后花园不是有个小池塘吗？我们可以在那里试验！”
林烬被他拽着往外走，无奈地笑了：“好吧，不过材料可能不够......”
“没关系！”谢望拍拍胸脯，“我认识西市的一个木匠，他那里什么都有！”
就这样，两人偷偷溜出王府，去了西市。
谢望对这里似乎极为熟悉，带着林烬七拐八绕，来到一家不起眼的木工作坊。
“老周！”谢望高声喊道，“快出来，有生意啦！”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者从里屋走出来，见到谢望，脸上立刻堆满笑容：“七公子来啦！这次又要做什么新奇玩意儿？”
林烬惊讶地看着谢望与老周熟稔地交谈，很快便备齐了所需的木材和工具。
回府的路上，谢望扛着一捆木料，哼着小曲，看起来开心极了。
“你经常来这里？”林烬忍不住问。
“嗯！”谢望点头，“我从小就喜欢做各种小玩意儿，老周手艺好，又不嫌我烦。”
他转头冲林烬一笑，阳光洒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明媚：“小皇嫂，今天谢谢你陪我。”
林烬心中一软：“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我己经很久没这么放松过了。”
回到王府后花园，两人立刻动手组装水车。
谢望虽然嘴上说着不懂，手却很巧，按照林烬的指示，很快便将各个部件拼接起来。
夕阳西下时，简易的水车终于架在了池塘边。随着水流的推动，木制的轮子缓缓转动，将一勺勺清水提上来，又倾倒进旁边的沟渠里。
“成功了！”谢望欢呼一声，一把抱住林烬，“小皇嫂真厉害！”
林烬被他撞得踉跄了一下，也跟着笑起来：“是你动手能力强。”
两人正高兴着，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林烬回头，只见谢瑾不知何时站在了回廊下，玄色的衣袍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五哥！”谢望松开林烬，笑嘻嘻地跑过去，“你看，我们做的水车！”
谢瑾的目光在水车上停留了一瞬，又移到林烬身上：“玩得开心？”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林烬莫名有些心虚：“我们......只是试验一下图纸上的设计。”
谢瑾走近，伸手拂去林烬肩上的一小块木屑：“嗯。”
谢望看看两人，突然识趣地后退一步：“那个......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宫了！”
他冲林烬眨眨眼，一溜烟跑了，留下两人站在渐暗的暮色中。
“累了吗？”谢瑾轻声问。
林烬摇摇头：“不累，挺有意思的。”
谢瑾沉默片刻，忽然道：“你喜欢子愿？”
“啊？”林烬一愣，“他只是个孩子，活泼可爱，相处起来很轻松。”
谢瑾的目光深邃，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牵起他的手：“回去吧，该用晚膳了。”
林烬跟在他身后，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谢瑾......是在吃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