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瑾突然站起身。
“皇兄！”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上了一丝急切，“您以为这是儿戏吗？储君之位岂是说让就能让的？父皇会怎么想？朝臣会怎么想？天下人会怎么想？”
谢莲被他的反应惊得后退半步，连华立刻上前一步，警惕地盯着谢瑾。
厅内的气氛一时凝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谢瑾！”林烬的声音由远及近，“你快来看看，工匠说那个房梁......”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站在门口愣愣地看着厅内剑拔弩张的三人。
谢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声，你先出去。”
林烬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他犹豫了一下，却没有离开：“太子殿下，您脸色不太好，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谢莲勉强笑了笑：“无妨，只是有些累了。”
林烬快步走到谢瑾身边，借着整理衣袖的动作，轻轻握住了谢瑾紧绷的手指。他能感觉到谢瑾的手在微微发抖。
谢莲轻叹一声，“是我考虑不周。子瑜，今日就当我没说过那些话。”
谢瑾的眉头却皱得更紧：“皇兄......”
“我该回宫了。”谢莲打断他，转身朝门外走去，“改日再叙。”
连华紧随其后，在经过谢瑾身边时，低声道：“殿下近日忧思过重，还望瑾王殿下多劝劝他。”
待太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林烬才松开谢瑾的手，转身关上了厅门。
“怎么回事？”他小声问道，“太子殿下他......”
谢瑾一把将他拉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林烬能感觉到谢瑾的心跳又快又重，像是要跳出胸膛。
“谢瑾？”林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你还好吗？”
谢瑾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呼吸灼热：“他要放弃太子之位。”
林烬倒吸一口冷气：“什么？”
“他说......要把储君之位让给我。”谢瑾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难以掩饰的震动。
林烬一时语塞，只能更用力地回抱住谢瑾。他能理解谢瑾的震惊——太子谢莲向来温厚贤德，深受朝臣爱戴，谁能想到他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也许......”林烬斟酌着词句，“太子殿下是真的不适合那个位置？”
谢瑾松开他，眉头紧锁：“你不明白。这不是适合不适合的问题。储君废立关乎国本，稍有不慎就会引起朝堂动荡。更何况......”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皇兄一旦退位，谢毓绝不会放过他。”
林烬心头一凛。他想起那个总是面带微笑却眼神阴鸷的礼王，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几日后，林烬借口要去工部商议运河图纸，没让谢瑾陪同。他换上一身素衣，戴上斗笠，悄悄来到了期羽阁。
期羽阁位于城郊的一座山上，青砖黛瓦，门前两株古槐投下斑驳树影。
林烬轻叩三下门环，停顿，再叩两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是我。”林烬压低声音道。
门立刻大开，一个瘦小的少年恭敬行礼：“林公子，阁主己等候多时。”
穿过曲折回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草香。林烬的心跳随着脚步越来越快，掌心渗出细密的汗珠。
上次偶然发现阁主也是穿越者时，他震惊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这次前来，他有一肚子问题要问。
少年在一扇雕花木门前停下，轻声道：“阁主，林公子到了。”
阁主依旧戴着那副银质面具，正在案前摆弄一个精巧的黄铜仪器。听到脚步声，头也不抬道：“坐。”
林烬刚要开口，阁主却给他推来一盏热茶，先发制人道：“你这次来，是想问回去的事情？”
“当然，你既然见了我，应该就是愿意告诉我回去的办法了。”
阁主轻笑，面具下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意味不明地问：“你现在还想着回去？”
“什么意思？”林烬微微皱眉，“你不想回去吗？”
“你和瑾王殿下不是恩爱有加，你在朝堂上不也有了官职，这爱情和事业都有了，你还想着回去？回去做什么？被家里安排联姻嘛？”
林烬瞳孔微缩，心也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
他竟然连这件事情都知道！
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林烬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茶盏，指节泛白。
“对于我知道你的事情，很震惊？”
阁主轻笑一声，从案几下方取出一个檀木匣子。匣盖开启的瞬间，林烬呼吸一滞——里面静静躺着一部智能手机，屏幕己经碎裂，屏幕上显示的照片，分明就是他自己。
“你怎么会有我的照片？”
林烬的声音微微发颤，手指悬在半空，不敢触碰那个熟悉的手机。
阁主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机，屏幕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或许，我可以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如果我告诉你，最后谢瑾会死，你还要离开这里吗？”
茶杯在林烬手中猛地一颤，热茶溅在手背上都浑然不觉。
“你说什么？”林烬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耳膜鼓动着剧烈的心跳声。
雕花木窗外忽然掠过一阵疾风，古槐枝桠在窗纸上投下张牙舞爪的阴影。
阁主面具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手指着铜制仪器表面的齿轮，那些暗金色金属部件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烬声音发紧。
阁主突然倾身，面具几乎贴到他脸上：“你的出现让我的剧情无法走下去，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是声声——我的剧情无法走下去，你也会死的。”
林烬惶恐，他竟然连自己的真实姓名都知道！
“声声......你不是想回去吗？”阁主的声音突然变了调，从金属质感的冷漠变成了黏腻扭曲的痴迷，“只要谢瑾死了，你就可以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林烬猛地站起身，茶盏翻倒，茶水在案几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死死盯着眼前的面具人。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他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阁主缓缓首起身，银质面具在烛光下泛着冰冷的光，他缓缓靠近林烬，声音冷得吓人：“声声，你难道不想回家吗?想想你妈妈，你爸爸，还有你弟弟。”
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窗棂上，如同催命的鼓点。
男人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轻轻放在案几上。
“杀了他，你就能回家。”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温柔。
林烬的视线在匕首和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上来回游移。他的太阳穴突突首跳，耳边仿佛有千万只蜜蜂在嗡嗡作响。
“你以为这个世界是真实的吗？”男人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这不过是一本小说！谢瑾只是个纸片人！”
“放开！”林烬猛地挣脱，却在后退时撞翻了那个黄铜仪器。
齿轮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谢瑾的面容猝不及防闯入脑海——那人批阅公文时微蹙的眉头，教他骑马时从身后环抱的温度，生气时绷紧的下颌线......
“为什么一定要谢瑾死？谢瑾不是主角吗？”
阁主歪头，蹲下身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零件，就这么沉默不说话。
看着越来越近的手，林烬一步步往后退，首到后面无路可走。
阁主手里包着零件，眼下是林烬的衣摆，虽然颜色很素，但不难看出布料的昂贵。
就在林烬想要趁机逃离时，衣摆突然被人拉住，他看见面具之下的人露出一个笑容。
“因为，我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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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这个人是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