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自谦不挣扎,只是用那双含着水光的眼睛静静看着他,首到谢毓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力道。
“殿下,”他轻咳两声,嗓音微哑,“您说过,我是您养的金丝雀。”他抬起手,指尖描摹着谢毓的轮廓,“金丝雀离了笼子……活不成的。”
谢毓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好一个伶牙俐齿的苏自谦。”他俯身,在他颈侧狠狠咬了一口,“记住你今天的话。”
苏自谦疼得闷哼一声,却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将人拉得更近:“殿下也要记住……金丝雀的爪子,也是会伤人的。”
窗外风雪呼啸,屋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纠缠成一团解不开的乱麻。
——回京途中
林烬蜷缩在铺满软褥的车厢里,整个人像只受伤的小兽般紧紧团成一团。他死死咬着下唇,唇瓣己经渗出血丝,脸色苍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脸颊上。
双手死死按在小腹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谢瑾骑马和李晔在前面带路走了片刻,停下准备晚上先在这里休息。
“停下,今夜就在这里暂作休整。”
吩咐完,谢瑾就立刻下马往林烬所在的马车走去,掀开马车帘子的瞬间,瞳孔骤然紧缩——
林烬蜷缩在锦被间,脸色惨白如纸,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贴在脸颊上。
“声声!”谢瑾一个箭步冲进马车,将人揽入怀中。触手一片冰凉,林烬的身子在他臂弯里不住地颤抖,像风中残烛。
林烬勉强睁开眼,看见是谢瑾,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
“怎么回事?”
“不知道......就是突然很疼......”
谢瑾正准备喊军医,林烬却一把攥住他的衣袖,虚弱地摇头:“别......只是肚子疼......别兴师动众......”
“胡闹!”谢瑾声音发颤,却还是小心翼翼将人搂得更紧,温热的手掌轻轻按在他冰凉的小腹上,“我帮你揉揉。”
可揉着揉着,谢瑾突然感觉掌心一片湿热。
他一把掀开狐裘,刺目的鲜血己经浸透了林烬的衣袍,在雪白的狐裘上晕开大片猩红。
“血?!”谢瑾脑中轰然炸开,声音都变了调,“声声!”
“怎么会有血呢?”
林烬茫然地低头,看到自己双腿间刺目的鲜红,瞳孔骤然紧缩。
他呆愣住:“血......”
他看着谢瑾,一脸茫然:“我没有受伤,怎么会有——等等。”
突然意识到什么,但他的意识己经开始模糊,他感觉到温热的液体不断从体内流失,小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他死死抓住谢瑾的衣襟,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谢瑾......好疼......”
谢瑾浑身一震,低头看向怀中人,只见林烬眼中噙着泪,脸色惨白如纸。
他的声音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卫峥!把军医带过来!快!”
卫峥从未听过自家主子如此失态的声音,当即转身飞奔而去。
纪昀和李晔闻声赶来,纪昀刚要掀开车帘,就被谢瑾厉声喝住:“别进来!”
李晔一把拉住纪昀,低声道:“先别过去。”
马车内,谢瑾将林烬紧紧搂在怀中,手掌死死按在他不断出血的小腹上,声音发颤:“声声,看着我,别睡......军医马上就到......”
林烬的视线己经开始模糊,他费力地抬手抚上谢瑾的脸颊,指尖冰凉:“谢瑾......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谢瑾声音嘶哑,额头抵着他的,“你怎么会死呢?”
林烬沉默,他感觉自己快要疼死了。
他又联想到期羽阁阁主的话,会不会是因为谢瑾没有死在战场上,他打破了剧情的发展,所以这是......
不对,他打断自己的这种想法,自己怎么能信了那个疯子的话?!
卫铮急忙把军医请过来:“大夫,快一点。”
“王爷!老臣——”
“快看看他!”谢瑾连忙给军医让位,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他流血了,很多血......”
军医看到林烬身下的血迹,脸色骤变,立刻搭上他的脉搏。
片刻后,老军医的眉头越皱越紧。
“如何?”谢瑾的声音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军医的手猛地一抖,难以置信地看向林烬平坦的小腹,又抬头望向谢瑾,眼中满是惊骇。
“王、王爷......”老军医声音发颤,“这......这不可能啊......”
谢瑾眼神凌厉如刀:“说重点!”
军医咽了口唾沫,额头渗出冷汗:“王君脉象......确实是滑脉,己有三月身孕......但、但这......”
他话未说完,就被谢瑾一把揪住衣领:“你确定?”
“千真万确!”军医声音发抖,“只是王君体质特殊,胎象不显,加上连日奔波劳累,精神紧张,这才导致......”他看了眼林烬身下刺目的血迹,没敢说下去。
“导致什么?”
“失血过多,胎儿......保不住了。”
马车内一片死寂。
林烬昏睡着,脸色苍白如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
谢瑾缓缓伸手,轻轻抚过他的脸颊,指尖微微发颤。
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他真的能孕育子嗣,但是他们的孩子......没了。
谢瑾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此事若传出去,你知道后果。”
军医扑通跪下:“老臣明白!老臣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谢瑾冷冷挥手:“下去煎药。”
军医慌忙退下,马车内只剩下谢瑾和林烬。
谢瑾俯身,将额头轻轻抵在林烬的额头上,呼吸沉重。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疏忽,若是早些发现......若是再谨慎一些......
林烬在昏睡中微微蹙眉,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褥。谢瑾握住他的手,声音低哑:“声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