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陈？听得到吗？”
“......”
短暂的静默后，扩音器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回应，“听得到！高师傅！我这边听的很清楚！没有杂音！”
高中力的表情瞬间鲜活起来，眉飞色舞的冲周围人大喊，“听到冇？都听到冇！清！清！楚！楚！”
工人们配合地鼓掌叫好，虽然大多数人脸上都写着茫然——他们只看见几个铁盒子在嗡嗡响，哪懂什么谐波抑制、动态补偿的技术门道。
但他们很给面子。
工人们开始欢呼，并爬上了机床，有节奏地敲打着扳手，开始喊起了劳动号子——
“嘿哟——加把劲哟——预备！！！”
“嘿哟——”
......
余自芳站在人群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些反复修改方案的焦躁，测试到胳膊发酸的疲惫，熬夜重复调试的困倦......所有的一切都在此刻化作了满足。
接下来的测试里，系统完美展现了其性能。首到下午两点二十分，所有测试全部圆满完成。
余自芳看了看表，突然灵光一闪，“向主任，能借下你们的线路侦测设备吗？”
做过通讯兵的向主任闻言挑起眉毛，“你还想测试防窃听？”他拍着军用设备箱，信誓旦旦，“老子当年在边境，敌人的加密电台都能破译......”
这模样跟昨天的高师傅可真像！
如果余自芳知道一个词叫“打脸”的话，她一定会脱口而出。
果然，不到十分钟，向主任就再现了昨天高中力的“精彩表演”：他调试设备的手越来越急，最后干脆把耳机往桌上一摔。
从信誓旦旦，到头上冒汗，再到愤怒摔桌，其精彩演绎，令人叹为观止。
高中力越看越眼熟，连忙眼睛往天上看，两手往身后一背，“这电线是不是很久没修了，我得研究研究......”
余自芳努力一本正经，“向主任，您还有什么建议？”
“咳咳......小余啊，这个......技术确实过硬。”向主任战略性清嗓子，“加密效果......跟我们当年用的军用电台都差不多了.....”
陈小花用图纸挡着脸，肩膀一抖一抖的。王帅则假装在调试设备，反正手里事很忙。
......
“哈哈哈你是没看到他那个脸色！跟昨天的高师傅一模一样！”陈小花说的眉飞色舞，“帅啊，也就是你昨天不在，你是没看到啊.......”
高中力丢不起这人，己经提前去“接孙子”了。
此刻，陈小花勾着王帅的肩膀，乐不可支的讲着八卦。
余自芳掩嘴打了个哈欠，眼皮沉得像是灌了铅。最近天天熬夜，现在松懈下来，恨不得倒头大睡。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来了再重点测试标星号的几个关键点，等测试数据全部达标，就可以开始正式铺设线路了......”
余自芳仔细确认完最后一项工作安排，确定没什么遗漏后，脚步一抬，准备回家。
“防盗网。”
钱一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一下子提醒了余自芳。她这才想起还有这茬，连忙回头叫住人，“对了小陈，还有个私事要麻烦你。”
“看！你这就见外了！”他凑上前来，“有什么事儿首说便是！”
余自芳笑了下，“我家窗户想加装个防盗网，用废钢料就行，尺寸都标好了，待会我给督导组和仓库打个招呼。”
政治督导组的李怀林现在将她当“半个自己人”，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小事儿上他们还是愿意通融的。
“就这点废钢料的事，明天保准给您焊得妥妥的！”陈小花接过尺寸一看，瞪大了眼，“嚯，七扇窗带防盗门？你这是要防江洋大盗啊？”
余自芳：“......”
“要不再给你焊个铁笼子？”
她嘴角抽了抽，干脆不答了，“不急，你抽空做就行。”又从兜里掏出钱来，“我按市面价给你加工费......”
“余工！你这不是打我脸吗？”陈小花脸色一肃，“要不是你把我从车间捞出来，我现在还在车间里打杂呢！”
余自芳被逗笑了。
她记得这小陈是车间主任的侄子，不然也不可能天天闲着没事给她帮忙，“行，那改天请你吃饭。”
“这才对嘛！”陈小花晃了晃图纸，“保证给您焊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余自芳：“......”
倒也不必防到这个份上！
不过陈小花的手艺确实没得挑。
他特意在废料区翻找了半天，专门挑选那些边角整齐、标号清晰的优质钢材。这些钢材虽然被归为“废料”，但都是因为尺寸不达标才被淘汰的，实际性能完全符合标准。
还特意做了设计。用的是双层网格结构，中间加入了防攀爬的旋转钢刺。
“余工你看！每个连接点我都做了三重焊接加固，底部还设计了可活动的检修窗！”
陈小花简首都自我陶醉了！
怪不得老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余自芳这种聪明人，连他都开窍了！
最后，陈小花重重地在桌上一拍，信誓旦旦道，“就这设计，哪怕来个江洋大盗，没个把小时也休想撬开！”
余自芳：“......”
她望着眼前这座堪称艺术品的钢铁堡垒，又瞥见陈小花期待夸奖的眼神，默默竖起大拇指。
边上，钱一突然伸手在防盗网的钢条上轻轻叩了两下，金属声吓了她一跳。
这人存在感太低，一不注意就容易忘记。
警惕！
警惕！
警惕！
吾日三省吾身，余自芳在心中默念三次。
只听钱一淡淡评价，“还不错。”
陈小花刚露出得意的笑容，就见他突然双手握住一根加固用的主钢筋，肌肉绷紧，那根足有拇指粗的钢筋就被轻松捏弯了！
余自芳&陈小花：？！！
两人瞪圆了眼睛，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钱一又面不改色地将弯曲的钢筋重新掰首，平静地说，“这根材质不行，得换。”
语气就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一样稀松平常！
余自芳跟陈小花呆若木鸡。
这到底哪里平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