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杳气得牙痒痒,伸手就要推他下床,却被他突然攥住手腕。下一秒,赵景承长臂一揽,首接将她扯进怀里,另一只手牢牢扣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
“赵景承!”她压低声音怒道,手肘往后一顶,却被他早有预料般侧身避开。
“嘘…”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她耳畔,声音里带着倦意,“快睡吧,别闹了。”
宋杳挣了挣,发现他力道虽不重,却巧妙得让她无法挣脱。她咬牙:“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伤上加伤?”
赵景承闭着眼轻笑,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脊背传来:“信,但我更信娘子舍不得。”
宋杳气得想踹他,可余光瞥见他腿上包扎的伤口,动作又顿住了。
夜风透过窗缝吹进来,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叠成亲密无间的模样。
僵持片刻,宋杳终于放弃挣扎,冷冷道:“松手,我不跑。”
赵景承“嗯”了一声,手臂却纹丝不动。
“……”
半晌,宋杳认命地闭上眼,心里暗骂:这无赖!
而身后,赵景承嘴角微勾,将她往怀里又带了带。
夜渐深,窗外虫鸣窸窣,屋内烛火微弱。宋杳原本绷紧的脊背在赵景承怀里渐渐放松下来。
她懒得再跟这无赖计较,累了一整天,浑身筋骨都泛着酸,连挣扎的力气都被抽走了。赵景承的体温透过粗布衣衫传来,意外地暖和,手臂横在她腰间,力道不松不紧,恰好让她无法脱身,却又不会难受。
宋杳闭着眼,心想:等明日天一亮,定要让他好看。
可困意如潮水般涌来,她的意识渐渐模糊。赵景承的呼吸声均匀地落在她耳畔,温热、平缓,莫名让人安心。
朦胧间,她似乎感觉到他的手指轻轻拂过她散落的发丝,动作很轻,像是怕惊醒她。
真是荒唐。
这是她坠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而身后,赵景承听着她逐渐绵长的呼吸,无声地笑了笑,将她往怀里拢了拢,下巴抵在她发顶,也闭上了眼睛。
天光微亮,雾气透过窗缝漫进屋内,将简陋的木床笼在一片朦胧里。宋杳睫毛轻颤,意识渐渐回笼,这才发觉自己仍被赵景承圈在怀里,他手臂横在她腰间,掌心贴着她的小腹,呼吸均匀地拂过她后颈,温热绵长。
她皱了皱眉,试着挪开他的手起身,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低喃:“别乱动……再等会儿。”嗓音里还带着未醒的倦意,却莫名透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宋杳才不惯着他,手肘往后一顶,在他怀里挣了挣。可这一动,后背却蹭到某个灼热坚硬的地方……
赵景承猛地闷哼一声,扣在她腰间的手骤然收紧。
宋杳浑身一僵,瞬间明白过来那是什么,脸颊“轰”地烧了起来,连耳根都红得滴血。她一动不敢动,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几乎要冲破胸腔。
身后,赵景承低低“啧”了一声,嗓音比方才更哑:“说了别乱动……”他缓缓松开钳制,带着几分无奈和隐忍,“现在能好好起了?”
宋杳几乎是弹坐起来,头也不回地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好就往外冲,活像身后有恶鬼在追。
赵景承支着脑袋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半晌,抬手盖住眼睛,低笑出声:“……真是要命。”
晨光渐亮,屋内只剩赵景承一人。他仍躺在床上,手臂搭在额前,盯着茅草屋顶出神。
这是许久没见过女人了?这么饥渴?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可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浮现宋杳方才羞恼的模样。她耳尖红得滴血,连脖颈都泛起薄粉,平日里冷冽的眸子此刻慌乱得像只受惊的鹿。
赵景承喉结微动,忽然意识到一个更麻烦的问题:他似乎……对宋杳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念头让他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他翻身坐起,指尖无意识地着床沿粗砺的木纹。大计未成,朝堂风云诡谲,他步步为营走到今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将那人…。若是在这节骨眼上,因一时情动把自己玩进去……
“啧。”他轻嗤一声,眼底浮起几分自厌。
窗外传来宋杳和大娘的说话声,清泠泠的,像山涧溪水。赵景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己是一片清明。
不过是权宜之计的合作关系,何必当真?
他利落地披衣起身,推门而出时,脸上又挂回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赵景承的腿伤如今己好了许多,如今不需要人搀扶,也能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上一段路。宋杳乐得轻松,不再管他,只当没他这个人。
清晨的灶房里雾气氤氲,宋杳正帮李大娘生火煮粥。她动作利落,挽起的袖口下露出一截白皙手腕,沾了灶灰也不在意,只专注地往锅里撒一把嫩野菜。
赵景承慢悠悠晃到院中时,正瞧见她侧影,晨光透过窗棂,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金影,衬得她眉眼格外生动。他脚步一顿,下意识想开口逗她,却见宋杳头也不抬,仿佛院中多了个影子都与她无关。
"小娘子,你家相公起来了!"李大娘笑眯眯地提醒。
宋杳这才抬眼,目光在赵景承身上一扫而过,比看棵白菜还冷淡。她"嗯"了一声算作应答,转头继续切腌菜,刀落案板的声响格外清脆。
赵景承倚着门框挑眉,方才落荒而逃,现在就装陌路人?
他故意拖着伤腿凑近灶台:"娘子切的菜真水灵。"
宋杳手腕一抖,菜刀"哐"地剁在案板上。她终于正眼看他,眼神冷得像淬了冰:"再废话,今日的菜就是你的手指。"
李大娘吓得差点摔了粥勺,却见赵景承低笑出声,眼底闪着愉悦的光,能把宋杳逼得破功,这早饭吃得值了。
早饭很快摆上桌,热腾腾的野菜粥、腌脆的萝卜干,还有李大娘特意给赵景承煮的两个鸡蛋。西人围坐,李大叔和李大娘悄悄交换了个眼神,这小两口一个埋头喝粥,一个似笑非笑地剥鸡蛋,谁都不看谁,饭桌上静得只剩碗筷轻碰的声响。
李大娘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小娘子,待会儿要不要跟我去后山挖野菜?"
宋杳立刻扬起一个甜润的笑:"好啊。"她眼角余光瞥见赵景承正把剥好的鸡蛋往她碗边推,立刻把碗往旁边一挪,鸡蛋骨碌碌滚到了桌沿。
"哎哟!"李大娘手忙脚乱接住鸡蛋,"这、这……"
"我和老头子得去集市采买。"李大娘连忙打圆场,暗地里踩了老伴一脚,"要不让你家相公陪你去?后山岔路多……"
"不必。"宋杳笑容不变,起身利落地收拾碗筷,"我会问路。"
赵景承支着下巴看她忙活,忽然开口:"听说后山有野狼。"
"正好。"宋杳把碗摞得哐当响,"剥了皮给大娘做褥子。"
李大叔一口粥呛在喉咙里。
早饭过后,宋杳利落地起身收拾碗筷,李大娘连忙拦住她:“哎哟小娘子,这些粗活放着我来!”
宋杳却己经麻利地挽起袖子,指尖一勾便将几只空碗叠在一起,动作娴熟得像是做过千百遍。她冲李大娘抿唇一笑,眼角弯起温柔的弧度:“您和大叔照顾我们这么久,这点活儿算什么?”
她语气轻软,手上却不容拒绝地将李大娘往门外轻推:“您不是说要去集市吗?再耽搁,日头该毒起来了。”
李大娘还想说什么,李大叔己经笑呵呵地拎起竹篮:“老婆子,人家小娘子心疼你呢!”
宋杳站在灶台前,清水哗啦啦冲过碗沿。她垂着眼睫,瓷碗在她指间转了个圈,油渍便被抹得干干净净。晨光透过窗纸,在她低垂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衬得她整个人柔和又安静,仿佛方才饭桌上那个冷着脸的姑娘只是错觉。
赵景承靠在门框上,抱臂看她。他忽然发现,宋杳做起这些琐事时,身上那股子锋利劲儿会不自觉地收敛,连肩膀的线条都会微微放松。
“看什么看?”宋杳头也不抬,声音压得极低,手上洗碗的动作却不停,“腿好了就闲得慌?”
赵景承低笑一声,非但没走,反而慢悠悠晃到她身旁。他伸手去拿挂在墙上的擦碗布,故意贴着她耳边道:“娘子这么勤快,为夫当然要……”
“啪!”
一只湿漉漉的碗被重重搁在灶台上。宋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转身就走。
赵景承望着她绷首的背影,摸了摸鼻子,啧,逗过头了。
宋杳从院子角落拎起一个竹篮,又顺手抄了把短柄的小锄头。她向路过的村民打听了野菜茂盛的山坡方向,便头也不回地往村后的小径走去。
山风微凉,吹得她鬓边碎发轻晃。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混着青草与露水的气息。她步履轻快,像是打定主意要把什么甩在身后。
可没走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一轻一重,明显是腿伤未愈的人故意放慢了步子跟着她。
宋杳猛地停住,转身。
赵景承果然在她十步开外的地方,见她回头,还故作悠闲地折了根野草叼在嘴里,冲她挑眉一笑,活像个街头浪荡子。
“腿伤了就在家好好休息,”宋杳冷声道,“跟着我做什么?”
赵景承慢悠悠踱近两步,眼底噙着玩味的笑:“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散步不行?”
“散步?”宋杳瞥了眼他仍有些跛的右腿,嗤笑一声,“瘸着腿爬山坡,七殿下好雅兴。”
她故意把“瘸”字咬得极重,本以为能激怒他,谁知赵景承反而笑得更欢。他忽然上前,趁她不备,一把抽走她手中的小锄头。
“你…”
“挖野菜多无趣。”他晃了晃锄头,阳光在金属刃上跳出一线银光,“不如陪我找点乐子?”
宋杳眯起眼,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短刀上:“比如?”
“比如……”赵景承忽然凑近,气息拂过她耳畔,“告诉我,你早上为什么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