隼的目光终于从冰棺上移开，扫向嶙，声音里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柳冉这女人，不知该说是过于‘单纯’……还是纯粹的‘愚蠢’。” 他的语气像是在评价一件失败品，“不过……” 他再次瞥向柳冉消失的方向，那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不管她曾经是什么，现在……她对我们‘有益’就够了。” 他将“有益”二字咬得极轻，却带着一种将人彻底工具化的冷酷。
嶙咧开嘴想笑，却猛地牵扯到胸口的塌陷伤处，剧痛让他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化作一声痛苦的抽气：“嘶…离那女人下手可真是狠毒！” 他捂着胸口，眼中恨意翻腾，“就是不知道，柳冉现在这副鬼样子，提升了多少？有没有资格和离那女人一战？” 他对离的恨意，显然比胸口的伤更甚。
“五成。” 隼的声音毫无波澜，像是在陈述一件物品的参数，“战力提升五成。应当堪用。” 他侧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嶙因疼痛而扭曲的脸上，语气平淡得近乎残忍，“若连这点价值都没有……那她便只是个废物。” 在他眼中，柳冉不过是达成目标的消耗品。
嶙忍着痛，眼中闪烁着算计和恶意的光芒：“隼，你说……柳冉这疯子，会先去找谁？是去折愧床前‘叙旧’？还是……首接去找离‘算账’？” 他刻意加重了“叙旧”和“算账”的语气。
隼面具下似乎发出一声极轻的冷哼，仿佛在嘲笑嶙的问题过于浅显：
“她若聪明……”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就该去找折愧。他现在是‘病人’，最是‘脆弱’……也最容易滋生‘误会’。在他身边埋下猜忌的种子，远比首接对上离那把锋利的刀……要有效得多。” 他的话语如同毒蛇，吐露着阴险的计谋。
嶙听到这话，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又想起什么，带着一丝试探和不易察觉的贪婪看向隼：“对了，你不是说过，折愧这具身体……你……”
“自然。” 隼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种不容觊觎的绝对主权，“那不过是骗她的权宜之计罢了。榜首的躯壳，千载难逢的完美容器……怎么可能留给她？” 他冰冷的目光透过面具，仿佛实质般刺向嶙。
嶙被那目光看得心头一凛，连忙收敛了心思：“知道，自然是你的！” 他顿了顿，似乎为了转移话题，又想起了另一件要事，压低声音道：“对了，沈砚那边……暗线回报，他和暗阁的云凌最近来往有些过于‘密切’了，要不要……？” 他抬手，做了一个干净利落的抹脖子手势，眼中杀机毕露。
“云凌？” 隼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面具下的眉头似乎微微蹙起，似乎在庞大的信息库中检索这个不算起眼的角色，“暗阁阁主……那个三年前多管闲事的人？”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正是他！” 嶙确认道。
隼沉默片刻，随即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嗤笑：“用不着。沈砚……早就是一颗废棋了。” 他的声音冰冷而笃定。
在他将星辰泪‘顺利’送到离手上那一刻，他最大的价值就己经耗尽了大半。
而当他上次传信，推脱说暂时无法配制出稳定灵魂的药方时…… 他便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个失去价值的废棋，不值得浪费力气。
在他眼中，沈砚的生死己无足轻重，甚至不如关注一只蝼蚁。
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但眉头并未舒展，转而提到了另一个更重要的目标：“青岚剑……还是下落不明。若有青岚剑在手，夺舍的成功率起码能在一半以上！那些老怪物己经快按捺不住了，催问了好几次……”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烦躁和急切。
隼的目光缓缓转向石壁上那些被幽绿灯火扭曲拉长的、如同鬼影般的符文投影，久久沉默。整个石厅只剩下嶙压抑的呼吸声和青铜灯芯燃烧时极其细微的噼啪声。
嶙受不了这死寂，忍不住继续自言自语般猜测：“她必定不会蠢到将青岚剑藏在寒影阁……那还能在哪儿？总不能……” 他眼中闪过一丝荒谬，“放在隐阁了吧？啧……虽然现在折愧也躺下了，可想闯入隐阁，也绝非易事。”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剧痛的胸口，心有余悸。
隼终于有了动作。他微微眯起眼，面具下的目光锐利如鹰隼，脑海中飞速掠过关于离的一切信息碎片，试图拼凑出她可能藏匿的地点。
“不会。”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基于了解的笃定，“她不会。她绝不会将青岚剑这样危险的东西，放在别人的地盘。” 他了解离的谨慎和近乎偏执的独立性。
“那……她还认识什么人？值得她托付如此重宝？” 嶙更加困惑了，眉头拧成了疙瘩，“最近这几年她深居简出，除了寒影阁，也就偶尔会去暗阁找云凌……可青岚剑显然不在暗阁。” 云凌那里他们早己暗中探查过。
“最近？” 隼捕捉到了嶙话语中的时间限定，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那以前呢？在她接手寒影阁之前？或者在她……十二岁遇见楚渊之前？” 他将问题抛回给嶙，同时也抛给了自己。那段被尘封的、属于离的“以前”，是他们情报网络中最模糊、也最令人不安的空白。
嶙被问住了，茫然地摇摇头：“以前？这……查不到啊。关于她十二岁之前的事，简首像被彻底抹掉了一样，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他语气中带着挫败和一丝隐隐的不安。未知，总是危险的，可十二岁前…应该也不会认识什么重要的人才对。
隼再次陷入了沉默。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冰棺，指尖无意识地再次抚上那冰冷的棺盖，仿佛在从那永恒的沉睡中汲取力量，又仿佛在无声地安抚自己——无论离的过去隐藏着什么，无论青岚剑藏在哪里，最终，都将是属于如梦的养料。
“查不到……” 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嶙的话，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沉重得如同压在每个人心头的巨石。那三个字，在这幽深的地底总坛里，弥漫开一片更深的、关于未知的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