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的霓虹在凌晨三点突然诡异地暗了三分。马小玲刚把冻柠茶塞进冰箱，护腕上的莲花印记就泛起灼痛——地下室传来的青莲幼苗正在剧烈震颤，叶片上的“洗碗争论”字迹被黑雾侵蚀，渗出腥臭的海水味。
“镜渊余孽！”况天佑的黑雾骤然凝结成盾，挡下从地砖缝隙窜出的触手状混沌，腐臭的雾气里浮动着金正中被掐住脖子的幻象，“它们在吞噬青莲记录的共昼记忆！”
金正中正在阁楼给三花猫贴新画的“防偷鱼符”，罗盘突然倒转：“学姐！祭坛下方的海床在裂开，那些被打散的幽灵船碎片...正在拼合成眼睛形状的怪物！”他话音未落，维港方向传来玻璃爆裂般的轰鸣，十二团幽蓝鬼火从海底升起，每团火焰中央都嵌着只流着黑血的瞳孔，正是镜渊分裂出的“噬忆邪祟”。
马小玲的血剑“铮”地出鞘，剑穗上的龙神银饰突然发出蜂鸣。她看见萧凡护腕上的并蒂莲印记正在被黑雾蚕食，其中代表她的“马”字笔画己模糊大半——这些邪祟专以契约者的羁绊为食。
“临！兵！斗！者！”她踏七星步跃上凉茶铺屋顶，血剑在暴雨残留的水洼中划出诛邪阵纹，指尖血珠滴在剑鞘铭文时，九龙壁浮雕的残影突然在她身后显形，“诛邪神龙，借马家血脉显真形！”
雷耀如银河倒悬。首径三米的金属龙首从剑鞘中昂起，龙鳞泛着铜钱淬火般的赤金纹路，龙须末端凝结着“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的悬空符篆。神龙甩尾时，凉茶铺外墙的星图自动亮起，将维港海面的十二只邪眼笼罩在诛邪阵内。
“况先生！用黑雾缠住它们的瞳孔神经！”马小玲掐剑诀，神龙龙口大张，喷出的却不是火焰，而是混杂着罗汉果茶香的雷耀光流——那是青莲幼苗吸收的、属于他们的日常气息，“萧凡，你的护腕能共鸣镇南号龙骨，去切断邪祟与海底祭坛的联系！”
萧凡点头，护腕碎片在掌心拼成铜镜，镜中映出镇南号龙骨正被黑雾触手缠绕。他踩着阴云掠过海面，指尖划过船舷时，龙骨上的青莲根须突然苏醒，如活物般绞碎缠来的触手，每片叶子都在复刻金正中烤糊符纸时的咳嗽声、况天佑泡罗汉果茶的水流声。
“休想碰我的红豆沙配方！”金正中抱着半箱改良符纸从天而降，符纸上印着马小玲画的Q版神龙（尾巴还缠着冻柠茶吸管），“看招！鳕鱼丸爆炎符——” 纸包砸中邪眼的瞬间，里面裹着的速冻鳕鱼丸在雷耀中炸开，竟化作迷你火龙咬向瞳孔，“学姐说过，油炸食品才是诛邪终极奥义！”
马小玲差点笑场，神龙却趁机缠住最中央的主眼。邪眼瞳孔里突然映出她最恐惧的画面：况天佑在黑雾中彻底僵尸化，萧凡的护腕碎成齑粉，金正中倒在祭坛上，而她握着断剑跪在满地冻柠茶瓶中间——
“少来这套！”她咬破舌尖喷血在剑穗，神龙龙啸突然混入金正中刚才的惊叫，“你复制的恐惧早就在凉茶铺的吊扇下发霉了！” 雷耀光流穿透瞳孔的刹那，邪眼内部竟显形为无数破碎的记忆玻片，全是他们西人拌嘴、偷懒、互相包庇的日常，“真正的羁绊不是永不分离，是明知会被你烧掉睫毛，还是愿意把最后一块鳕鱼丸让给你！”
况天佑的黑雾不知何时缠上了十二只邪眼的“视神经”。他站在最近的货轮桅杆上，袖口露出半截金正中塞的退热贴：“镜渊余孽，尝尝被人类‘麻烦’淹死的滋味。” 黑雾骤然化作千万条细流，每条都裹着金正中背错咒语的搞笑录音、萧凡偷画马小玲睡姿时的铅笔声、甚至马小玲骂他“僵尸不懂冻柠茶美学”的傲娇语气。
主眼发出尖啸，瞳孔突然分裂成百张契约者的失败结局。萧凡刚切断最后一根海底触手，就看见其中一张画面里，年轻的姑婆正把血剑递给马小玲，自己却在黑雾中消散——他突然福至心灵，将护腕按在神龙龙首眉心：“还记得凉茶铺地砖下的镇南号龙骨吗？当年姑婆他们没说完的话，都在这些日常里！”
神龙突然发出清越的龙吟。龙身缠绕的雷耀光流中，竟浮现出历代契约者的残影：有人在破庙分食冷硬的炊饼，有人用符纸修补同伴的衣襟，有人把最后一口清水泼向敌人，自己却倒在沙地上——这些被镜渊视为“弱点”的温柔，此刻在雷耀中凝成实质的锁链，将十二只邪眼捆成莲花形状。
“诛邪·归寂！”马小玲将血剑刺入海面，神龙化作万点金光涌入青莲幼苗。维港中央的邪眼群在崩溃前拼命收缩，却在触碰到金光时，被迫“看”见了凉茶铺的实时场景：金正中正把炸焦的鳕鱼丸往况天佑嘴里塞，美其名曰“补充战斗能量”；萧凡蹲在祭坛边给青莲幼苗浇水，护腕上的“马”字和小太阳印记在水光中格外清晰；而她自己，正用剑鞘敲金正中的脑袋，嘴上骂着“笨蛋别把符纸塞进冰箱”，手里却递过新烤的红豆沙。
最后一只邪眼爆裂时，海面浮起姑婆日记的残页，这次的字迹是用番茄酱写的：“当神龙学会用雷耀烤面包，当僵尸开始收集便利店积分，镜渊就该知道，它永远赢不了会在战斗中分心抢最后一块鳕鱼丸的人类。” 残页边缘还画着简笔神龙，尾巴卷着个歪歪扭扭的冻柠茶瓶子。
黑雾散尽时，马小玲发现萧凡的护腕裂痕里嵌着片金鳞——正是诛邪神龙消散时留下的。金正中举着罗盘冲过来，罗盘中央的指针竟变成了三花猫的爪印：“学姐！青莲幼苗长出了新叶子，上面写着‘今晚况先生洗碗，萧凡擦桌子，金正中负责逗猫’！”
况天佑的黑雾突然卷着冻柠茶飘来，包装上贴着金正中画的“僵尸禁入”贴纸：“我听见了。” 黑雾里传来无奈的低笑，却乖乖地飘向地下室拿洗碗布，“不过在那之前...金正中，你塞进我袖口的鳕鱼丸符纸，现在正在我外套里爆油。”
少年惨叫着逃窜，三花猫追在后面拍他的脚踝。马小玲望着维港逐渐泛起的晨光，神龙残留的雷耀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金鳞，摸起来像况天佑黑雾里冻柠茶的凉意，像萧凡速写本纸张的粗糙，像金正中炸鳕鱼丸时溅在她围裙上的油点——全是比法术更真实的、属于人间的温度。
“下次再打这种仗，”萧凡晃了晃手里没来得及画完的、她骑在神龙背上的速写，笔尖还沾着雷耀金粉，“记得让金正中多准备点油炸符纸。毕竟——” 他突然凑近，在她耳尖轻语，“连神龙都知道，带着烟火气的雷耀，才是诛邪的终极必杀技。”
马小玲耳尖发烫，却反手把剑鞘砸在他肩膀上：“废话少说，去把地下室的罗汉果茶续上。” 她望向海面，那里漂着几盏不知谁放的莲花灯，火光映着神龙消散时留下的金粉，像撒了满海的、不会熄灭的共昼火种。
而在凉茶铺厨房，况天佑正对着水槽里的焦黑鳕鱼丸沉思，金正中举着新写的“洗碗必胜符”往他背上贴，三花猫蹲在灶台边，尾巴卷起半块没吃完的红豆沙——这大概就是姑婆说的“真正的诛邪”，不是雷耀蔽日的神龙天威，而是在战斗后，依然能为谁该刷锅而吵吵闹闹的、鲜活的人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