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浮起三千盏莲花灯时,玲珑阁的鎏金匾额被揭开红绸。戴着珍珠面纱的女子轻抚织机,流光锦在月下泛起涟漪般的波光。
"苏九娘这匹浮光锦,倒有几分天蚕雪丝的神韵。"沈月容的护甲刮过缎面,突然翻手亮出火折子,"就是不知能否经得起真金淬炼?"
火苗舔上锦缎的刹那,二楼雅间传来茶盏碎裂声。云知意隔着珠帘与顾珩对视,他玄色衣袍上的银蟒在烛火下仿佛正在游动。
"沈小姐且慢。"云知意广袖拂过织机,金铃铛撞出清越声响,"验货该用我们玲珑阁的规矩。"
她击掌三声,十二名绣娘鱼贯而入。最后两人抬着的鎏金箱开启时,满堂响起抽气声——箱中竟是被铁链锁着的药人!
"此乃试锦奴。"云知意指尖划过药人溃烂的皮肤,"若浮光锦能医好他的伤..."她突然扯开药人衣襟,露出心口云家暗卫的刺青,"妾身分文不取。"
沈月容的翡翠耳坠突然炸裂,药人浑浊的眼球转向她:"大小姐...您说过会给我解药..."
"胡言乱语!"沈月容甩出毒针,却被云知意用茶盖截住。药人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铁链竟被生生挣断。混乱中云知意掀翻织机,浮光锦覆上药人身体时发出滋滋声响。
当锦衣如蛇蜕般脱落,露出底下完好的肌肤时,满座哗然。沈月容突然冷笑:"这等邪术也敢称织造圣手?"她掀开随身玉匣,"让你见识真正的天蚕雪丝!"
银丝入水的刹那,整条秦淮河泛起荧光。云知意却嗅到熟悉的曼陀罗香——这是她大婚当日嫁衣上的味道!
"沈小姐可知天蚕畏火?"云知意突然将烛台掷向河面。漂浮的银丝遇热瞬间发黑,在水面拼出"弑亲"二字,正是云家族徽变形!
顾珩的剑鞘重重磕在栏杆上。沈月容踉跄后退,发间金步摇勾住织机。云知意扯下她腰间香囊抖落药粉:"用离魂散操控蚕种,沈家的秘技果然别致。"
二楼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云知意抬头看见顾珩捏碎酒盏,琥珀酒液顺着指缝滴在银蟒纹上。她忽然将香囊掷向烛火,爆燃的毒烟中飞出百只血蝶。
"三年前你用这招烧死云家七十二口。"云知意掀开面纱露出眼角朱砂痣,"今日这蝶怎么不听话了?"
血蝶群突然调头扑向沈月容,她尖叫着打翻胭脂水粉。当蝶群被脂粉染成七彩时,云知意轻叩窗棂:"诸君请看!"
月光穿透彩蝶翅膀,在墙上投出清晰的云家灭门影像。沈月容割断云父喉咙的画面让满堂宾客跌坐在地,她疯狂撕扯着幕布:"妖术!这是妖术!"
"这是天蚕丝的记忆。"云知意扯开织机暗格,抽出染血的雪缎,"每根丝都浸着云家人的血。"她突然将雪缎抛向顾珩,"将军可还记得这料子?"
顾珩接住的瞬间,雪缎遇热显出血书。当他看清"弑岳者死"西个字时,剑柄蟒睛突然迸出毒针。云知意早有预料般偏头躲过,毒针钉入沈月容肩头。
"啊!"沈月容抓挠着溃烂的伤口,"解药...快给我解药!"
云知意俯身拾起她掉落的玉簪:"这簪子眼熟么?"她旋开簪头倒出褐色粉末,"当年你用它给我娘下毒时,可曾想过报应来得这样快?"
二楼雅间突然射出袖箭,云知意挥袖卷住箭矢。当她看清箭尾的龙纹翎羽时,了尘的佛珠破窗而入击落第二支箭。珠帘晃动间,瞥见玄色衣角闪过屏风后的密道。
"时辰到了。"云知意突然高喝。玲珑阁七十二扇窗同时洞开,夜风卷着无数天蚕涌入。沈月容精心准备的锦缎瞬间被啃食殆尽,蚕群在她华服上结出密密麻麻的茧。
"这些蚕只认云家血。"云知意划破指尖,蚕茧顷刻化作血水,"沈小姐这身人皮,也该褪下来了。"
沈月容尖叫着撕下假面,露出布满毒疮的真容。云知意将铜镜掷在她脚边:"这份及笄礼,可还喜欢?"
阁外突然响起马蹄声,顾珩的剑锋抵住云知意后心:"跟我回去。"他声音带着奇异的颤抖,"你根本不知道当年..."
"我知道的药王谷秘密,比将军多得多。"云知意反手握住剑刃,"比如谷主后院的九百童尸,再比如..."她突然用唇语比了个名字,顾珩的剑哐当坠地。
了尘的笑声从屋顶传来:"好戏该收场了。"他甩出火雷炸塌东墙,烟尘中云知意将真正的天蚕种撒向夜空。千万银丝在月下交织成巨网,网上赫然显现当今圣上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