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最后五个字,先学写一个对你非常重要的词。”蓝川神神秘秘地说着,然后写下了“米斯蒂娅”这几个字,“这是一个妖怪的名字。”
米斯蒂娅凑过来看,这几个字笔画繁多,结构复杂,看起来就特别难写。
她皱起眉头,用指尖戳了戳纸上的字,抱怨道:“哇……这几个字好难写啊!弯弯绕绕的,像是蜘蛛网一样!哪个笨蛋会给自己起这么麻烦的名字啊?”
笨蛋在说笨蛋是笨蛋……
蓝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努力憋住笑,一本正经地告诉她:“咳咳,米斯蒂娅……这就是你的名字。”
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
米斯蒂娅的眼睛越瞪越大,小小的嘴巴慢慢张开,脸上的表情从抱怨,到困惑,再到难以置信,最后定格在一副天塌地陷般的悲痛中。
“什……什么?!这、这是我的名字?!”她惊呼出声,像是听到了什么世界末日的消息。
她低头看看纸上那个复杂的名字,又抬头看看蓝川,仿佛希望他说这是在开玩笑。
“是的,这就是米斯蒂娅,”蓝川肯定地点了点头,“米斯蒂娅,就是这西个字。”
“不——!怎么会这样?!”米斯蒂娅捂住了鸟脑袋,“我的名字竟然这么难写?!我以后是不是永远都学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了?!这太残酷了!”
看着她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蓝川哭笑不得。
这小夜雀,真是把学认字当成了天大的难关啊。
不过,至少她现在对这几个字印象深刻了。
“没关系,没关系,”蓝川忍俊不禁,拍了拍她的鸟脑袋,“第一次写肯定不习惯,我们不急。今天就到这里吧。”
米斯蒂娅听到“到这里”三个字,如蒙大赦般长舒一口气。
然而蓝川接下来的话让她又把心提了起来。
“不过,最后一个,”蓝川说着,重新提起笔,“不是让你写,只是让你看一个字,了解它的意思。这个字对你来说,嗯,对我们来说,可能也很重要。”
米斯蒂娅眨巴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蓝川想明白最后要教给米斯蒂娅一个什么字了。
那种无形无质,无色无声,却又能让素昧平生的人们相遇、相识、相知的奇妙联结。
他在纸上缓缓写下了一个——‘缘’字。
米斯蒂娅还没从名字的震惊中缓过来,就看到了纸上这个新的“蜘蛛网”。
撇、捺、折、勾……笔画缠绕,结构繁复,中间还有个大大的“糸”,看起来比她的名字都要复杂不少,绝对是“难记又难写”级别的。
她的小眉毛又皱了起来,指着纸上的字,咕哝道:“哇塞,这个也好多笔画!又是一个弯弯绕绕的……”她光是看着那复杂的结构就头疼不己,“这又是什么字啊?看起来就好麻烦!”
蓝川看着她夸张的表情,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是啊,这字确实笔画不少,但比起那些动辄几十上百画的字,比如“爨”(,烧火做饭)或者陕西方言里的那个“biangbiang面”的“biang”字,这“缘”字简首算是眉清目秀了。
至少他没有拿出那种魔鬼级别的字来吓人玩嘛。
虽然更主要的原因是——他自己也没记住“biangbiang面”里的“biang”字到底该怎么写……
“咳咳,”蓝川清了清嗓子,压下笑意,“别看它长得复杂,这个字呢,读作‘缘’ (yuán),它的意思非常重要。”
他放下笔,看着米斯蒂娅茫然的小脸,放缓了语气解释道:“‘缘’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却把人或事连在一起。就像我和你,米斯蒂娅。”
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她:“本来我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厨师,你是一个夜雀妖怪。我们住在不同的世界,甚至可能根本不会相遇,没有任何关系。”蓝川顿了顿,眼神变得柔和,“但是,我们遇到了。而且现在,我们生活在一起,共同经营着夜雀食堂。”
“这种不是计划好的,也不是必须发生,但它偏偏就发生了,把我们两个,把我们和来到这里的客人,和这个小小的食堂连接在一起的关系……就是‘缘’。”
米斯蒂娅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
她好像听懂了“人类厨师”和“夜雀妖怪”住在一起这件事本身,但“缘”这个概念对她来说还是太抽象了,像是隔着一层纱。
至于纸上那个弯弯绕绕的“缘”字长什么样……她己经完全不记得了,鸟脑袋里只剩下了“一看就不好学”的印象。
蓝川看着她茫然的小脸,叹了口气。
果然,指望她现在理解并记住这个字,还是太难了。
“没关系,”他再次安慰她,“现在记不住字的样子也无妨。重要的是,先把‘缘’这个概念放在心里。就像我说的,它很奇妙,很特别。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突然明白它的真正含义。到那时,你再看到或者想起这个字,它就会自己从你的心里长出来,你会一下子就记住它,甚至会写了。”
他收起纸和笔,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了,今天的认字课就到这里吧。”他看了看窗外渐暗的天色,“时间差不多了,该准备晚上的营业了。”
米斯蒂娅如释重负地晃了晃鸟脑袋,立刻把认字带来的痛苦抛在了脑后,精神起来:“对哦!要开店啦!今天晚上要准备什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