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正二年深秋,紫禁城的银杏叶被霜染成血金色,簌簌落在文华殿的青石板上,仿佛铺就了一条血色的地毯。
张居正斜倚在蟠龙椅上,手中把玩着韩世忠送来的 “剿匪协作税” 账单,鎏金封皮在烛火下泛着刺目的光,宛如他眼中那抹贪婪的欲望。
“诸位爱卿,韩将军与匪军贸易,半年为国库增收百万两白银,这等奇策,你们可有异议?” 张居正漫不经心地扫过阶下群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挑衅众人的底线。
户部尚书王宗沐颤巍巍出列,手中奏折被冷汗浸得发皱,仿佛承载着他满心的恐惧与忧虑:“陛下!自古哪有官军与反贼做生意的道理?这... 这成何体统!”
“成何体统?” 张居正突然将账单狠狠摔在地上,惊得众人浑身一颤,“国库空虚时,你们哭穷喊难;如今有了生财之道,倒讲起体统来了?韩将军以匪养兵,化敌为财,你们连个喂马的驿卒都不如!”
“陛下明察!” 左都御史李邦华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陈广、吴胜之流,占山为王,抢劫生辰纲,沿途烧杀抢掠。他们在青莲山竖起‘替天收税’的大旗,竟向百姓征收‘活命税’,凡不交者,便施以剥皮填草之刑,比陛下的诏狱更甚!”
“荒唐!” 张居正猛地拍案而起,震得案上的砚台都跳了起来,“朕的诏狱是为惩戒乱臣贼子,他们不过是草芥流寇,也配效仿?李御史,你莫不是收了反贼的好处,在此危言耸听?”
李邦华急得老泪纵横,声音哽咽:“陛下!臣句句属实!起义军还发明了‘呼吸税’,百姓每呼吸十次,就要缴一文钱;‘睡觉税’,闭眼超过半个时辰,需缴银半两。青莲山脚下的百姓,如今连喘气、合眼都成了奢望!前日,有百姓冒死送来血书,字字泣血,恳请朝廷救民于水火啊!”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封沾满血渍的书信,高高举起。
“够了!” 张居正冷笑道,“他们收税,朕也收税。韩将军与他们贸易,再将税银收归国库,这叫‘以毒攻毒’。李御史,你若有更好的法子充盈国库,尽管说来,否则就闭上你的嘴!那血书,指不定就是反贼伪造,意图扰乱朝纲!”
这时,礼部侍郎钱谦益小心翼翼开口:“陛下,即便要与起义军贸易,也该设下规矩,不可放任自流。如今各州府节度使纷纷效仿,与匪军签订的契约比婚约还随意,长此以往,朝廷威严何在?昨日,臣收到密信,称有节度使与匪军私下约定,若朝廷追查,便互相推诿,实在是胆大妄为!”
“威严?” 张居正嗤笑一声,“威严能当银子使?钱谦益,你整日之乎者也,倒不如学学韩世忠。他的船队挂着‘剿匪先锋’的大旗,明码标价卖马草,还推出‘避税秘方’‘劫粮保险’,这才是治国之道!至于那些密信,不过是些以讹传讹的小道消息!”
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只见大理寺卿周应秋踉跄着冲了进来,官服上沾满了泥浆,脸上满是惊恐之色:“陛下!大事不好!陈广的起义军打着‘奉旨征税’的旗号,渡过嘉陵江,首逼应天府!沿途百姓竟夹道欢迎,说什么‘官军剿匪,可享三日免税’!更有甚者,起义军还西处散播檄文,辱骂陛下昏庸无道,推行苛政!”
“蠢货!” 张居正气得浑身发抖,“区区匪军,也敢犯我京城?传令下去,命韩世忠即刻率十万大军,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陛下且慢!” 王宗沐高声喊道,“韩将军的粮草全靠与起义军交易,此刻开战,粮草不足,如何能胜?臣昨日收到韩将军的亲笔书信,他在信中坦言,若贸然开战,军心不稳,恐生变故!”
张居正脸色铁青,沉默良久,突然仰天大笑:“好!好个陈广!竟敢将朕的计策反过来用。传令下去,韩世忠暂缓出兵,加大与起义军的贸易,务必将他们的粮草全部买空!至于那檄文,命人速速销毁,敢有传播者,一律按谋反论处!”
与此同时,青莲山的山寨里,陈广正与吴胜围着一张巨大的税单争论不休。“老吴,咱们的‘睡觉税’是不是太重了?百姓都不敢闭眼了。” 陈广皱着眉头说道。
吴胜算盘打得噼啪响:“怕什么?他们不睡觉,就得醒着干活,一干活就要缴‘劳作税’。再说了,韩世忠的官军还等着买咱们的‘失眠药’呢,这又是一笔进项!昨日,官军还派人送来书信,询问能否批量订购‘提神符’,说是要给士兵用,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 陈广拍着大腿大笑,“说得对!对了,那个从京城逃来的师爷,不是说朝廷新出了个‘放屁税’?咱们也得跟上,就叫‘山匪屁税’,凡在山寨放屁者,一次一两银子!对了,把朝廷那些税目整理整理,咱们也发个告示,就说这叫‘山寨版天下税则’,看他们能奈我何!”
正说着,一个小头目慌慌张张跑进来:“大当家!不好了!官军说咱们的马草掺了沙子,要求退货!”
“退货?” 陈广眼睛一瞪,“告诉他们,这叫‘混合税’,沙子越多,税银越高!要是敢闹事,就把他们的‘剿匪先锋’大旗扯下来,当‘旗帜税’的抵偿!再给他们回信,问问他们要不要‘掺沙秘诀’,咱们可以高价出售!”
消息传到京城,朝堂再次炸开了锅。“陛下!起义军如此胡作非为,咱们不能再纵容了!” 李邦华声嘶力竭地喊道,“臣愿意亲自率军,剿灭匪患,以正朝纲!”
张居正却慢悠悠地端起茶盏:“李御史,你不懂。他们闹得越凶,与韩将军的贸易就越频繁,朕的税银也就越多。等他们把百姓榨干了,朕再出兵剿灭,届时国库充盈,天下太平,岂不美哉?你想率军,可有必胜的把握?可别到时候,又要朕拨出大量军饷,却无功而返!”
“陛下!这是饮鸩止渴啊!” 李邦华突然抽出腰间佩剑,“臣今日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谏阻陛下!” 说着,竟要自刎。
“慢着!” 张居正冷冷说道,“李御史,你若死了,这‘自刎税’谁来缴?念你一片忠心,朕特许你活着缴税,每年千两白银,如何?你若真有本事,就用这千两白银,去招募义兵,剿灭匪患!”
李邦华呆立当场,手中的剑哐当落地。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己经疯了,而自己,连同整个大明王朝,都在这荒诞的税政中,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夜幕降临,紫禁城的宫灯次第亮起,远远望去,宛如一片血色的海洋。张居正站在乾清宫的露台上,望着南方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亲手编织的这张荒诞的税网,最终会将整个王朝拖入怎样的深渊;他难道不知道,在紫金山的深处,那座神秘的阴星祭坛,正借着这场混乱,悄然积蓄着可怕的力量。
而在民间,无数百姓正盼望着能有一缕曙光,刺破这无尽的黑暗,结束这荒诞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