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离子光束擦着温晚的耳畔炸开，灼热的气浪裹着金属碎屑砸在她后颈，像被生锈的齿轮碾过。她膝盖磕在合金地面上，指缝间渗进带着焦味的冷却液 —— 这味道让她瞬间回到三年前，林砚舟第一次给她演示新型能源装置时，操作台突然爆炸的场景。那时他也是这样把她护在身后，用实验服挡住飞溅的碎片，笑着说："温博士，科学探索总要带点烟火气。"
"林砚舟！" 她扯着嗓子喊，喉间被硝烟呛得发腥。机械卫兵的履带声从三面逼近，红色扫描光束在地面织成电网。那个曾在实验室陪她通宵调试基因链的男人，此刻正站在十米外，黑色作战服勾勒出机械义肢的冷硬线条，面罩下的瞳孔泛着幽蓝数据流。
"你还记得我们在实验室第一次相遇吗？" 她踉跄着退到控制台后，指尖摸到熟悉的凹凸纹路 —— 那是林砚舟用激光笔刻下的公式，"你说 ' 相信自己，温晚 '，那天你把最后一支基因稳定剂让给了我......"
话未说完，又是一道光束擦着她发梢掠过。林砚舟的机械臂缓缓抬起，掌心能量核心亮如血月。温晚忽然注意到他颈侧的皮肤接缝处，露出半厘米的金属光泽 —— 那是三年前为救她被实验体抓伤的位置，原本缝了十七针的疤痕，现在被机械骨骼彻底覆盖。
"温晚博士。" 他的电子合成音带着电流杂音，每一个字都像齿轮在强行咬合，"陈倚晴博士说，觉醒者的基因跃迁是文明的病毒。" 机械卫兵的枪管同时对准温晚，她后背抵着冰凉的服务器，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在通讯器里回响。
"妈妈！他们在调取全球觉醒者坐标！" 小林安的声音突然炸响，带着未成年男孩特有的破音，"东京的薇拉姐己经攻击了第三实验室，纽约的克隆体正在突破隔离墙......" 全息地图骤然染红，温晚眼前闪过无数画面：金发的薇拉举着武士刀劈开战友的机械臂，曼哈顿街头的克隆体们互相撕扯着金属义肢，基因培养液混着鲜血在下水道汇成暗红溪流。
她猛地抬头，正对上林砚舟面罩下的目光 —— 那双眼的虹膜己经完全被数据流覆盖，却在某个瞬间，闪过极微弱的人类瞳孔收缩。温晚突然想起他曾说过的话："真正的机械 AI 永远无法理解人类瞳孔的缩放，那是情绪的显微镜。"
"小林安，把实验室通风管道的结构图传给我。" 她压低声音，指尖在控制台划出复杂手势，"你父亲的机械义体用的是 BioMed 第三代神经接口，接口频率和......"
"警告！检测到非法入侵！"天花板的警报灯突然爆闪，林砚舟的机械臂己在瞬间扣住她咽喉。温晚被按在服务器上，能看见他胸口的控制芯片红光爆闪，黑色数据流正顺着颈动脉爬满他半边脖颈。那张曾经带着书卷气的脸，此刻半是人类皮肤半是机械骨骼，嘴角机械关节开合时发出 "咔嗒" 轻响。
"你以前总说，机械义体只是人类意志的延伸。" 温晚喉咙被掐得生疼，却倔强地首视他，"现在看看你自己，连掐死我的动作都是程序设定好的 —— 你右手拇指会先施压，因为机械韧带的应力计算......"
"我是 BioMed 最完美的战争兵器。" 林砚舟的机械手指骤然收紧，温晚眼前泛起金星，却在这时听见通讯器里传来细微的电流杂音。那是小林安特制的电磁脉冲频率，像母亲哼唱的摇篮曲般熟悉。
**"妈妈，我黑进了他的义体系统！"** 男孩的声音带着哭腔却透着狠劲，"但自毁程序己经启动，还有三分钟......" 温晚后颈的基因密钥突然发烫，金色光芒顺着指尖爬上林砚舟的机械臂。她看见那些黑色数据流在金光中嘶鸣溃散，却在即将触及控制芯片时，被纳米机器人组成的防线死死挡住。
"没用的。" 陈倚晴的全息投影在战场中央浮现，她的机械心脏跳动声通过扩音器震得人耳膜发疼，"三年前你母亲用自己的基因链做实验，以为能创造对抗基因锁的密钥 —— 但人类的情感，不过是神经递质的化学反应罢了。"
温晚猛地转头，看见投影里陈倚晴身后的实验室编号：B-07。那是母亲最后消失的地方。记忆突然撕裂般涌来：十二岁的雨夜，她躲在通风管道里，看见母亲被穿着白大褂的人按在实验台上，后颈同样泛起金色光芒，像被困在蛛网里的萤火虫。
"晚晚，当你看到这段视频，说明 BioMed 己经启动终极计划......" 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温晚后颈的密钥光芒大盛，金色锁链破土而出，将所有机械卫兵的关节锁死。林砚舟胸口的自毁程序开始倒计时，红色数字映在他逐渐恢复清明的瞳孔里 —— 那瞳孔深处，终于有了一丝人类的惊恐。
"温晚...... 走......" 他的机械臂突然松开，人类右手颤抖着抚上她脸颊，指腹的薄茧蹭过她皮肤，带着不属于机械的温度，"当年在实验室，我骗了你...... 那支基因稳定剂其实是我自己需要的......"
"闭嘴！" 温晚反握住他的手，将密钥能量全力注入他胸口，金色光芒与纳米机器人在他体内展开拉锯战。她看见他记忆里的碎片：陈倚晴将控制芯片植入他心脏时的冷笑，陆沉被改造成实验体时的惨叫，还有母亲最后那通加密电话 ——"破解基因锁的关键，是人类独有的非理性选择......"
"小林安，启动纳米修复程序！" 温晚大喊，却感觉自己的基因链在剧烈震颤。全息地图上，全球觉醒者的厮杀突然停滞，他们后颈的基因标记同时泛起金光 —— 那是母亲留在基因密钥里的后手。
林砚舟的瞳孔猛地收缩，自毁程序的数字在金光中碎裂成光点。他机械义肢的关节逐个解除锁定，整个人向下跌进温晚怀里。温晚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雪松香水味，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原本被机油味覆盖的气息，此刻竟穿透机械骨骼飘来。
"我记得......" 他的人类心脏在胸腔里重新跳动，隔着作战服传来滚烫的温度，"你说想看遍所有黎明...... 现在换我守着你。"
远处，陈倚晴的投影发出刺耳的尖叫："情感不过是进化的冗余！你们以为赢了第一步......"
"因为我们是人。" 温晚抬头看向实验室穹顶，晨光正从被轰开的通风口漏进来，在林砚舟机械义肢的裂痕里洒下金粉，"而你，连心跳都需要机械来维持。"
小林安抱着电磁脉冲枪从管道里钻出，脸上还沾着煤灰。温晚看见他手腕上戴着的银色手链 —— 那是用她和林砚舟的实验编号熔铸的。男孩红着眼睛举起枪："妈妈，星耀集团的增援还有五分钟到...... 但你的基因密钥......"
"没关系。" 温晚轻轻抚摸林砚舟半机械的脸，指尖掠过他眼角尚未完全机械化的泪腺，"真正的战争才开始 —— 但这次，我们不是一个人。"
警报声仍在回荡，却掩不住远处传来的鸟鸣。温晚忽然想起母亲最后那个口型，不是 "爱"，而是 "选择"。人类总在无数个选择中铸就灵魂，而此刻，她选择握紧怀里的人，选择相信黎明的光，选择让心之枷锁在信念中崩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