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的暴风雪如同挣脱牢笼的白色巨兽,锋利的雪粒砸在科考船舷窗上发出沙沙闷响。温晚蜷缩在操作台前,指尖因低温而泛青,却仍死死攥着那枚菱形基因密钥。后颈处的蝶形标记在零下三十度的环境中泛起幽蓝荧光,像极了母亲实验室里那些永远低温保存的基因样本。此刻的她,脑海中不断闪过母亲在实验室忙碌的身影,那些模糊又深刻的记忆碎片,随着密钥的微光在眼前晃动。
“体温监测显示你己经低于临界值。” 林砚舟的机械义肢传来齿轮转动的轻响,他随手扯下自己的防寒服兜帽扣在温晚头上,金属指节擦过她耳际时发出细微的电流声,“探测器显示实验室在冰层下三公里,但入口被 BioMed 的量子护盾覆盖 —— 这种护盾需要生物特征匹配。” 他的声音沉稳,却难掩话语里的担忧,机械义眼闪烁的红光在昏暗的舱内格外显眼。
温晚抬头看向这个并肩作战三年的搭档,对方镜片上凝结的霜花遮挡了半张脸,却遮不住机械义眼闪烁的红光。她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在撒哈拉废墟,正是这双眼睛穿透沙尘暴锁定了黑市交易坐标。那时的林砚舟,冷静又可靠,就像此刻站在她身边的模样。“让我试试。” 她将密钥按在冰壁上,金色纹路如活物般攀援生长,在风雪中勾勒出复杂的双螺旋结构。她的心跳随着纹路的蔓延而加速,祈祷着这枚承载着无数秘密的密钥,能打开通往真相的大门。
冰层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夹杂着金属摩擦的尖啸。当刻满基因图谱的合金门缓缓升起时,CTO 王博士突然踉跄着冲进通道,便携式扫描仪在他颤抖的手中发出蜂鸣:“空气成分异常...... 二十年前的防护系统还在运行,这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全息屏幕上爆裂开刺目红芒,“是神经麻痹剂!浓度超过致死量三倍!所有人屏住 ——”
话未说完,王博士己经重重跪倒在地,扫描仪滚落在地投射出扭曲的红光。温晚只觉鼻腔一酸,意识开始像被投入沸水中的棉絮般慢慢膨胀。她踉跄着扶住墙壁,视线却穿过走廊尽头的玻璃展柜,与一张泛黄照片中的笑容相撞。母亲穿着白大褂,鬓角别着她送的蓝色发卡,身后的实验台上摆着与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基因密钥。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温晚的眼眶瞬间,无数个日夜的思念与追寻,在此刻都化作了对母亲的深切眷恋。
“妈......” 她的指尖刚触到展柜玻璃,脚下的金属地板突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裂纹如蛛网般蔓延,陈倚晴戴着防毒面具的脸从下方升降平台升起,黑色风衣在气流中猎猎作响:“温晚,别来无恙啊。” 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像生锈的刀片,“你以为找到这些破烂就能知道当年真相?你母亲到死都没告诉你的秘密,凭什么你能 ——”
“住口!” 林砚舟的光刃劈开扑面而来的绿色毒气,机械义肢在冰壁上踏出一串火星。然而当他跃向升降平台时,脚下冰层突然崩塌,整座实验室开始剧烈倾斜。温晚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坠入黑暗,本能地扑过去攥住那只正在升温的机械手掌,密钥光芒与坠落的冰棱碰撞出细碎金光。
“拿着记录走!” 林砚舟的机械义眼迸出电火花,另一只手狠狠将她推向安全区,“陈倚晴的目标是密钥!你必须......” 他的话被冰层断裂的轰鸣吞没,义肢关节处的螺栓在温晚掌心硌出血痕。下一秒,整个人连同破碎的冰柱坠入深不见底的冰渊,只留下她手中半截冒着青烟的合金零件。温晚呆立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首到刺骨的寒冷再次袭来,才让她找回一丝意识。
“林砚舟!” 温晚的尖叫被暴风雪撕碎。她跪在裂痕边缘,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冰面上晕开一朵朵红梅。首到通讯器里传来尖锐的童声才猛然抬头。
“妈妈!” 小林安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陈倚晴启动了自毁程序!中央电脑显示还有三分十七秒!” 孩子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与担忧,这让温晚瞬间清醒过来。
女孩猛地转身,抓起展柜中的实验日志冲进停泊在通道尽头的飞船。引擎启动的轰鸣中,她瞥见陈倚晴站在升降平台上举起掌心 —— 那里躺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基因密钥。陈倚晴那带着嘲讽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胜利。舱门关闭的瞬间,冰壁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爆裂声,白色蘑菇云裹着碎冰冲上南极上空,飞船在气浪中剧烈颠簸。温晚死死抓住操纵杆,身体随着飞船的晃动左右摇摆,心中满是不甘与愤怒。
温晚瘫坐在驾驶座上,冷汗顺着下巴滴落。怀中的日志掉出一张泛黄纸条,母亲的字迹被水渍晕开:“当密钥觉醒时,记住它也是牢笼的钥匙。” 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母亲将密钥贴在她后颈时说的话:“晚晚,有些门看似通向真相,实则是更深的枷锁。” 那时的她似懂非懂,如今却深刻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沉重。
“妈妈,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她对着通讯器轻声呢喃,指尖抚过后颈发烫的标记。窗外的暴风雪渐渐平息,南极冰原在月光下泛着冷寂的银光,仿佛从未有人来过。然而,温晚知道,这一切才刚刚开始,真相的面纱才被揭开一角。
机械义肢的零件在操作台上微微发烫,某个隐藏的芯片突然弹出细小光屏。温晚瞳孔骤缩 —— 那是林砚舟的加密日志,最后一条记录停在三小时前:“如果我消失,去查 BioMed 二十年前的胚胎实验......” 她盯着屏幕上的文字,心中涌起无数疑问,BioMed 二十年前的胚胎实验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林砚舟又知道多少?
飞船引擎的蓝光划破冰原时,远处冰层下传来隐约的心跳般的震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唤醒。温晚握紧了手中的日志,眼神逐渐坚定,她知道,为了母亲,为了林砚舟,也为了追寻真相,她绝不能退缩。前方等待她的,或许是更危险的挑战,但她己经做好了准备,去揭开那些被深埋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