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实验室穹顶的声音像无数钢珠炸裂。温晚仰头望着通风管道里坠落的阴影，机械义肢的齿轮咬合声混着电流嗡鸣，在耳膜上撞出钝痛。林砚舟破拆管道的动作突然停滞，战术匕首划破研究员防毒面具的瞬间，绿色毒液在墙面腐蚀出滋滋白烟 —— 他肩头的能量护盾己裂成蛛网，每次呼吸都带动胸前装甲发出漏气般的嘶响，如同濒临破碎的玻璃罐在漏出最后一丝空气。
“接着！” 金属匕首旋转着划破她腕间束缚带，刀柄上的血蹭过掌心时还带着体温，那温度让温晚指尖微颤。她接住刀的刹那，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基因库大门缓缓裂开缝隙，数百个胚胎罐在冷光中浮沉，每个罐底的条形码都在幽蓝灯光下泛着冷光，和她后颈的疤痕一模一样，像无数双窥视的眼睛。
“他们克隆了我......” 话音被爆炸气浪撕成碎片，喉间泛起铁锈味。黑匣子屏幕突然亮起雪花，小林安的全息投影在电磁干扰中扭曲，少年的电子音混着电流杂音，像被揉皱的锡纸：“妈！黑匣子自毁程序还有三分十七秒！必须把主代码上传到 BioMed 卫星终端！” 他虚拟的手指在空气中狂点，仿佛在敲击无形的键盘。
“你的生物芯片......” 温晚滚进实验室暗格时，后颈条形码突然发烫，像被烟头灼烧。墙上扫描仪红光一闪，基因库大门轰然洞开，腐草味混着福尔马林气息扑面而来，刺得鼻腔发痛。她摸到暗格里积灰的试管架，指尖突然触到冰凉的金属牌 —— 上面刻着 “PM-07-03”，和她锁骨下方的激光纹身严丝合缝，仿佛有人早就为她预留了位置。
“用布拉格偷来的追踪器伪造了死亡信号！” 小林安的影像突然清晰，少年额角虚拟汗珠顺着下颌滑落，在全息投影的衣领上洇出深色痕迹，“自毁病毒能通过卫星链路摧毁全球基因库，但需要地面终端输入确认码......” 他的声音突然卡顿，像老旧磁带卡住，“他们、他们在追踪我的信号 ——”
“我去。” 林砚舟的机械义肢攥紧混凝土块，指节处的人造皮肤裂开，露出底下暗红色的肌肉纤维束，像蠕动的血管。他扯下能量护盾发生器塞进温晚掌心，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边缘硌得她掌心生疼：“发射站密码是...... 你的生日。”
温晚拽住他染血的战术背心，布料上的弹孔还在冒烟：“一起走！他们有潘多拉病毒催化剂 ——” 她的视线扫过他肩头不断扩大的裂痕，能量护盾的蓝光即将熄灭。
“听我说！” 男人突然扣住她后颈，带着硝烟味的吻压下来，牙齿磕到她唇角，血腥味混着暴雨的腥涩灌进喉咙。三年前曼谷医院的消毒水味突然在记忆里炸开，那时她为护着小林安中枪，子弹穿过肩胛骨的剧痛中，也是这样的血腥味，混着他发间残留的雪松香，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疤。
“当年你替安安挡子弹，这次换我。” 林砚舟推开她时，肩甲被脉冲弹擦出刺目火花，装甲碎片飞溅到她脸颊，划出细痕，“带安安去顶楼，我断后。” 他转身时，机械义肢展开成巨型盾牌，金属表面弹痕密如蜂巢，每道痕迹都嵌着不同颜色的血迹，“三十秒内不上电梯，我就把你打晕扛上去 —— 就像在莫斯科那次。”
远处传来 CTO 的咆哮，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转动：“封锁所有通道！给我活捉 PM-07！” 数十个防毒面具在走廊转角闪现，注射器里的绿色液体晃出诡异荧光，在地面拖出蜿蜒的毒痕。温晚咬牙转身，虚拟投影中的小林安突然抓住她手腕 —— 少年的电子指尖穿透皮肤，在她视网膜投下倒计时：01:59:12，红色数字像滴在视网膜上的血。
“电梯被黑了！” 小林安的声音从电梯面板渗出，带着电流的刺啦声，“走消防通道！我正在破解生物锁 ——” 话未说完，全息影像突然碎成数据流，少年的脸在消失前露出惊恐的表情。温晚撞开安全门时，后颈条形码扫过感应区，红色警示灯瞬间转为幽蓝，仿佛一只睁开的眼睛。
卫星发射站的金属门在暴雨中滑开，穹顶破洞漏下的雨水砸在控制台上，溅起细碎冰晶，打湿了她的睫毛。温晚冲进雨幕时，雨水灌进领口，冷得她打了个寒颤。中央控制台的红光像心跳般明灭 —— 那是 BioMed 全球基因库的最后节点，每一次闪烁都像在倒计时。
“输入确认码！” 小林安的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少年突然出现在控制台后，怀里抱着冒烟的金属盒，盒盖边缘烧得焦黑，“坐标北纬 19.3，西经 81.3！快！” 他的虚拟手掌按在控制台上，溅起蓝色的电火花。
温晚的指尖在键盘上打滑，雨水混着冷汗滴进按键缝隙，指甲缝里还沾着林砚舟的血。倒计时跳至 00:30 时，控制台突然迸出火花 ——CTO 的枪口顶住她后颈，防毒面具的呼吸阀喷出白雾，带着腐烂的气息：“以为能赢？当你按下确认键的瞬间，病毒会先感染你儿子的基因代码！他会从分子层面开始溃烂 ——”
“汉斯早告诉我了。” 温晚盯着倒影里男人震惊的瞳孔，后颈条形码在雨中发烫，像要烧穿皮肤，“潘多拉病毒对克隆体无效 —— 而我，从来不是唯一的 PM-07。” 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早己知道的事实。
实验室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混着金属扭曲的尖啸，地板剧烈震动。温晚肘击 CTO 咽喉的瞬间，看到他防毒面具下裂开的瞳孔 —— 那是经过基因改造的竖瞳，和胚胎罐里的克隆体一模一样，虹膜深处泛着诡异的绿色荧光。黑匣子砸在控制台上的刹那，全球 BioMed 实验室同时响起警报，成排胚胎罐接连爆裂，绿色营养液混着血色在地面汇成溪流，像一条正在死去的巨蟒。
“我们在创造人类的未来......”CTO 跪在水中，注射器里的催化剂泼在地上，腾起紫色毒雾，笼罩着他佝偻的身影，“没有基因筛选，人类只会退回野蛮 ——”
“你们在制造基因监狱。” 温晚握紧小林安递来的金属盒，少年袖口露出的静脉己从紫黑褪成淡粉，像新生的藤蔓，“真正的未来，不该由条形码定义。” 她踩碎他掌心的试管，碎片划破皮肤，鲜血滴在控制台上，和雨水混在一起，画出一道歪扭的红线。
首升机的轰鸣从云层压下来时，林砚舟的通讯器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枪声：“佣兵小队控制总部...... 温晚，带安安回家。” 男人靠在首升机旁，机械义肢缠着临时绷带，破损处露出的线路还在冒火星，每根线路都像断掉的神经。他笑着对他们比手势 —— 那是三年前在曼谷 Safe House 约定的 “安全” 信号，拇指和食指圈成圆，却在颤抖。
“我们赢了吗？” 小林安仰头望着燃烧的卫星残骸，火焰在他瞳孔里跳动，像一场微型的恒星爆炸。温晚摸出最后一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包装纸在雨中发出清脆的响声，尝到熟悉的柑橘味 —— 这是她在布拉格地下市场买的走私货，包装纸上印着残缺的星芒图案，像被撕碎的希望。
“暂时。” 她转头看向林砚舟，男人正用战术手枪撬开机舱锁，雨水顺着枪管滴落，在泥地砸出小坑，每一滴都像在倒计时，“但 BioMed 的余党......”
“有我在。” 林砚舟抛来压缩饼干，铝箔包装在雨中发出脆响，像一声微弱的枪响。他机械义肢的关节处渗出机油，混着雨水流成黑色的溪，“纽约老宅的地下室，有你母亲留给安安的东西。”
少年眼睛一亮，睫毛上的雨水抖落：“是量子计算机吗？我生日许愿的那个！” 他的声音里带着久违的雀跃，仿佛刚才的生死时速只是一场游戏。
温晚轻笑，揉乱他被雨水泡软的头发，指尖触到他后颈细密的绒毛：“比那更重要。” 她摸向锁骨下的纹身，想起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芯片，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是关于普罗米修斯计划的真相...... 以及，如何让基因成为自由的钥匙。”
首升机升入云层时，温晚透过舷窗看到实验室废墟中，一株紫色野花从碎石缝钻出，花瓣上沾着血污和营养液，却依然倔强地绽放。她握紧小林安的手，感受着少年掌心跳动的频率 —— 那是真正属于人类的、鲜活的节奏，比任何代码都更珍贵。林砚舟的机械义肢轻轻覆在她们交握的手上，金属关节传来微不可查的震颤，像在确认某种失而复得的真实，又像在守护即将开始的未来。
黑匣子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斑，温晚望着光斑在掌心游走，想起母亲说过的话：“当你学会与基因和平共处，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 暴雨渐歇，开曼群岛的朝阳刺破云层，在三人交叠的影子里投下金边，仿佛为他们镀上一层希望的铠甲。这一刻，所有关于克隆、病毒与基因枷锁的喧嚣都退潮般远去，只剩下引擎轰鸣，和家人肩并肩的温度，以及远方地平线上升起的，属于自由的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