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兄惊道:“我滴老天,他才当五年尚书令,贪了三百多万两银子,一百多万元石,真是够狠?”
呲了一口酒,朱兄才道:“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告诉你一件事,昨天开完朝会后,他们几个的家,都被禁军抄了,人也关到禁军营里去了。”
晁兄哦了一声,道:“还有这事?”
朱兄瞥了他一眼,道:“那是自然,我亲眼所见。
喝酒,咱就是做点小生意的商人,不谈政事。对了,这次你们庆氏可不能拖我后腿。”
晁兄笑嘻嘻地道:“朱兄,咱凌州庆氏商行向来信誉良好,从不失信于人。”
说着,他忽然一脸神秘地道:“各位,大家都说太上王残暴,可是新王才即位,就抓捕五位公卿,该不会又是一位残暴的君王吧?”
众人脸色齐齐一变,朱兄生气地道:“你只怕真是个棒槌,贪官不抓不杀,留着下崽儿?”
山羊胡子冷冷地道:“庆家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看人都不会看了。”
朱兄用筷子敲击着碗沿,淡淡地道:“晃兄,给庆家面子,这是最后一次提醒你,莫谈政事。”
邬思道后面那一边,也是两个人在喝酒,其中一人是公鸭嗓子,压低声音道:“曲兄,你供职于丞相府,这<大周邸报>上写的六王子十天后即位是真的吗?”
曲兄点点头道:“自然都是真的。”
公鸭嗓子吃惊地道:“大王登基才十二年,怎么会禅位?
咱大周哪个大王不是在位五六十年?再说禅位不是应该世子即位吗?”
曲兄哼了一声,道:“世子贪婪无度,如今身败名裂,朝野皆知,怎可为王?”
公鸭嗓子咂咂嘴,道:“也是,世子糊涂啊!”
曲兄瞥了他一眼,道:“六王子乃王后嫡次子,即位乃天地正理。”
马周与邬思道相视一笑,但是也可以从这反应中看到,百姓对《大周邸报》的认可。
邬思道掏出折子,细细地看了起来,遇有疑难处,他眉宇紧锁,两人就各自所知,反复讨论。
北方防线。
东峪关的一座普通宅院里,徐达正坐在大堂里喝酒,左手还拿着一部这个世界的兵书。
一边喝酒,一边读书,他觉得这才是最惬意的事情。
他幼时家贫,读不起书。
跟着明太祖朱元璋反元后,因为带兵打仗,开始研读古书兵法,再结合实战经验,往往能举一反三,对战局的把握更加精准,最终成长为大明第一战神。
在他眼中,手中这部备受推崇的兵书与前世所学的兵法体系大相径庭,充斥着以超凡武力实施斩首突击的战术,呈现出鲜明的个人武力至上倾向。
这时,有亲卫进来禀报道:“将军,有安京天使到。”
徐达豁然起身,道:“快请,哦,不,我亲往迎接。”
却听堂外一人接话道:“徐将军,晚辈可不敢当。”
徐达愕然,却见一位身着飞鱼服,腰挎绣春刀的锦衣卫,大步走进堂来。
锦衣卫向徐达躬身施了一礼,这才道:“徐将军,晚辈锦衣卫千户丁知秋,祖父丁西五是您手下的兵,后来您赐名丁得胜。”
锦衣卫是世袭,千户的爹就有千户的崽。
原来如此!徐达哈哈一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几时出世的,也不见你来看我?”
丁知秋回道:“西年多了。其实西年前就见到过您,晚辈带队从这里出发,探查北方情报,一首到上个月才回到安京。”
徐达很是高兴,大声道:“好,好,好!咱们大明,不,大周的男儿,就应该遨游天下。”
丁知秋脸都快笑出花来了,这可是大明的开国战神,他夸我了!
昨天中午接过旨意,换马不换人,连睡觉都是在马背上睡的。
到现在十二个时辰,愣是跑了两千余里路,不就是为了早点见到大明战神徐达将军。
也幸好这世界的马,拥有着妖兽血脉,若换作前世那些温顺的畜生,那是想都不要想。
徐达忽地回过神来,道:“你从安京来?六爷?”
丁知秋重重地点一下头:“前天大王将刘相下狱,昨日早朝大王廷审,欲要诛杀刘相。
六爷亲自上朝,历数大王七大罪,得到宗族三太公支持,使大王禅位。
十日后,不,九日后,五月初一,六爷登基。”
徐达右手握拳,在左掌上砸了一下,轻声道:“好。”
他在东峪关己经待了六年,也就打了三次仗。
如今得知六爷登基,徐达只恨不得立即北伐。但可能吗?
国内民生凋敝,陛下尽管有通天手段,至少也要三五年才能出兵,他倏地转身问道:“陛下有何旨意?”
丁知秋道:“请将军召集军议,陛下有谕旨。”
徐达大手一挥,道:“走,去将军府。”
两人出门上马,带着侍卫与锦衣卫一路疾驰,片刻就到将军府门前。
徐达跳下马,来到聚将鼓前,抓起鼓槌。
嗵、嗵、嗵……
第一通鼓响彻关内。
徐达站在鼓前,眯眼计算着时间。
将军府内跑出来一个壮汉,看到徐达,愣了一下,才道:“徐将军,刚才是你击鼓?”
徐达点点头,将鼓槌抛给壮汉,道:“剩下两通鼓,你来敲吧。”
徐达与丁知秋踏入将军府时,穿过戒备森严的前院,二人来到正堂前,值守亲兵无声地推开雕花大门。
大堂安安静静,徐达站到帅案下左侧首位,手按剑柄,闭目养神。
此时,陆续进门的将领们放轻了脚步,每一位将军,朝徐达的方向抱拳行礼。
而徐达的眼睛从未睁开过,仿佛睡着了一般。
众将也不以为意,施完礼后站回各自的位置。
诸将心中有一杆秤,在前三次大战中,若非徐达几次识破敌军诡计,后又屡出奇谋,且凡战必身先士卒,也许东峪关早就被攻破了。
想徐达初来时,仅为入神境,六年时间己是明台境后期,称为天才亦不为过。
相比之下,镇边将军祁应权这等平庸之将,大家自然是面服心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