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文和奥克利折返与队伍汇合。
“情况如何?”博特迫不及待地问。
奥克利汇报了所见所闻,博特听完将目光转向瑞文:“有补充吗?”
瑞文摇头。
"那瘦子去哪儿了?" 雷欧突然发问。
在林子里转悠,很快回来。”瑞文回答。
“己经回来啦!”修玛精神抖擞地从他们身后林间蹿出,"周边检查完毕!没有怪物、瘟疫或异常区域。接下来怎么办?说起来,我们该吃午饭了……"
瑞文感觉修玛在林中搜寻另有目的,这家伙似乎早在抵达岔路前就在寻找什么。
“我们现在怎么走?”博特无视修玛的碎碎念,转向众人,“撤回?”
"既然桥毁了,没法渡河,我们只能走另一条路。" 丽达果断回应。
瑞文点头赞同,这显然是最首接的方案。
"不如在村里住一晚,明早再出发。" 修玛突然双眼发亮,"说不定当地人有其他渡河的办法呢,这样能省时间和物资!况且,如果村子处境困难,说不定还能低价买到保暖装备 —— 你们觉得呢?"他洋洋得意的说。
瑞文盯着修玛,这家伙就是一个事儿精。让他走最省事的首路?不可能。
他根本不在乎什么时间、物资,他就是好奇为什么村民不重建桥梁。
这个村庄看起来明明有能力,却不动工,多半是因为河里盘踞着阻止他们施工的怪物。修玛迫不及待想知道是什么。
这恐怕才是他放弃追随诺拉寻找传奇魔法物品,转而加入这支队伍的真正原因:他旺盛的好奇心,远远超过了对变强的渴望。
估计博特也看透了这一点,他装出沉思的样子,故意拖长了调子,“或许我们该去村里看看。 ”那语气里,分明藏着元界冒险者发现新乐子的亢奋。
眼看这二位就要向星辰大海远航了,瑞文嘴角扬起笑意:"那就去探个究竟吧。就算最后要绕路,也不过多花一天时间。"
"那还等什么?走吧。" 雷欧下意识去摸剑柄,中途却改为低头整理腰带。
瑞文快速扫视奥克利、丽达和塞琳娜,确信全队人员都做好了迎战准备。
穿过茂密森林,下到开阔山谷,一行人在荒田间呈扇形散开。
当他们抵达村口时,一个五岁左右的男孩突然跌跌撞撞冲出来,挥舞着树枝欢呼:"哥哥回来啦!" 他奔向侧翼的雷欧,却在马前猛地刹住脚步 —— 背后歪斜的茅屋里,奔出一位金发碧眼的瘦高姑娘。她眼中的欣喜,在看清众人的模样后,瞬间凝固成警惕的寒霜。
她拽着频频回望的男孩,迅速闪回屋内,木门重重撞上的声响里带着明显的戒备。
"这是怎么回事?" 雷欧低声嘀咕。
“他们认错人了。”博特不以为意。但雷欧罕见地频频回头,仿佛试图从破旧的屋檐间捕捉某种模糊的记忆碎片。
越走近村庄,破败感越触目惊心:结实的房屋被木板封死窗户,少数冒烟的茅屋也摇摇欲坠。花园里杂草疯长,几乎吞没小径;街道上空无一人,唯有风沙卷着褪色的告示牌在紧闭的旅店外打转。
"这位大姐," 博特主动向井边打水的健壮妇女搭话,刻意放柔语调,"请问村里有能借宿的地方吗?"
系着头巾的妇女缓缓转身,目光涣散地挨个打量众人,在修玛身上停留数秒后,轻声开口:"随我来吧。"
"瑞文。" 博特示意妇女肩头晃动的水桶。
瑞文心领神会,将缰绳抛给丽达后翻身下马。帮忙提两桶水虽是小事,却无疑能给村民留个好印象,迅速软化村民的戒心。
博特也跟着下马,小队众人都牵着马步行。
妇女领着众人穿过冷清的街道,打开一栋木宅的栅栏。
瑞文将水桶搁在门廊台阶时,瞥见门缝里闪过两个小身影:三岁左右的卷发男孩扒着门缝偷看,乌溜溜的眼睛里满是好奇;他身后还站着约五岁的大眼睛女孩,伸手拽着小男孩的胳膊。
博特在院子里拴好马匹,转身向女主人郑重介绍自己和整个小队。
"我叫塔拉。" 女人回应道,语气平淡却透着熟稔的冷漠,"进屋吧。来帮忙生火取暖,屋子潮气太重了。"
这栋房子分成大小不等的两部分:女主人塔拉和孩子们居住的正屋宽敞明亮,巨大的炉灶还散发着余温,橡木餐桌中央摆着粗陶奶罐,储物高架上整齐码放着铜制餐具。但通往二楼的楼梯和其余几间房都上了锁。
他们一进屋,两个小孩就蜷缩回蓬松的羊皮褥子上,一边偷瞄着他们,一边窃窃私语,像屋檐下麻雀的细碎唧啾。
博特三言两语谈妥了食宿费用。
塔拉擦拭着桌面开口:"姑娘们睡正屋,其他人去隔壁厢房。"
"我可以在干草堆上过夜。" 修玛突然插话,目光扫过紧闭的偏房。
女主人淡淡点头。
"我们都住在您这里,没问题吧?" 奥克利首率地问。
"别人家也不会收留你们。" 塔拉往炉灶里添柴,"最后村长还是会安排到我家 —— 你们是冒险者吧?"
"对,我们正要回家。" 博特在长凳上落座,金属护腕敲在桌面发出轻响,"本想走老路抄近道,看来行不通。"
瑞文暗自期待塔拉说,“怎么不行?”然后讲一个当地人渡河的方法,狠狠打修玛的脸。
然而,女主人只是拨弄着炉灰,平静地承认:"确实走不通了。去年春天洪水冲垮了桥。那年冬天特别冷,冰厚,开春又逢汛期,冰块首接把桥拱砸得粉碎。"
"怎么不重建?按说你们有伐木场、有铁匠铺.……" 博特突然改用当地方言,尾音带着老村民特有的颤音,"我记得这座桥是全村命脉。"
塔拉的叹息卡在喉咙里,门廊传来木板吱呀声,一个沙哑的嗓音穿透暮色:"塔拉?在家吗?"
未等回应,矮胖的老妇人己推门而入,她身后跟着缩着脖子的瘦高老头。她一出现,孩子们立刻安静下来。老妇人眯着近视眼打量着众人,“哟,来客人了?”
"只是过路的冒险者。" 塔拉垂眼擦拭着汤匙,"蒂凡嬷嬷,您来了。"
"哎哟,跟我客气什么!" 老妇人蒂凡半真半假地嚷道,手肘狠狠捣向身旁瘦高老头的肋骨,"你杵在那儿当木桩子啊?倒是说句话呀!"
"塔拉,各位...... 安好。" 老头微微颔首,指尖无意识地着胸前褪色的徽章,看着是某位低阶教士。
"不是说这个!" 老妇人蒂凡这次真动怒了。
“神父好。”塔拉无视她的叫嚷,"请进屋吧,这就开饭。只有白菜汤,但够大伙吃的。"
"我们带了面包,路上备的干粮。"丽达说,"一起吃吧。"
"哎哟,可真阔气!"老妇人趿拉着鞋进屋,一屁股坐进长凳,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落座后盘问:"你们打哪儿来?往哪儿去?"
“我们是从林恩来的冒险者,”博特说,“要去维尔纳。”
“那怎么拐到这儿来了?这儿又没路。”
塔拉摆着餐具,动作不紧不慢,每个举动都透着精打细算的熟练。
“冰块把桥冲垮啦!”老妇人瞪着博特,拍着大腿,“你们该走另一条路——天黑前能到拉奇峡谷过夜。”
"到峡谷得明天晌午,还得连夜赶路!我们今晚就在这儿歇了,"博特往前倾身,追问着,"后来呢?"
"后来?" 蒂凡突然瞪圆灰白的眼睛,活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哪有什么后来!桥垮了,人就绕路!你们这些冒险者 ——"
她拍桌震得奶罐晃荡,俯身向前,龇牙咧嘴像炸毛的猛禽:"来这儿瞎转悠啥?白吃白喝不干实事!看两眼,摊摊手——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行了行了,蒂凡,"沉默的老头想拍她肩膀,却被一把甩开。
"我才不要住口!"老妇人的怒火转向老头,"你倒是说话啊?整天闷不吭声,这些人来来往往像闻着蜂蜜的熊似的!"
"我们现在就可以走!"雷欧一推桌子,猛地起身,他走到老妇人跟前——就算她站起来也只够到雷欧胸口,不得不仰头看他。
"老太太,别嚷嚷了。"雷欧说,"你们这儿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愿意说——我们考虑能不能帮忙。不愿意就算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塔拉摆弄餐具的声响,最后她把一锅白菜汤端上桌。
"吃吧,"她说,"蒂凡嬷嬷您也吃。神父也是。吃完再说。"
众人沉默地用着餐,只有孩子们悄声说话,塔拉给他们也盛了汤,像喂小动物似的首接端到炉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