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玛的房间在阁楼顶端，房门大敞着，窗户也没关。好在窗外有条带顶棚的游廊，雨水才没灌进屋内。
瑞文看到修玛正坐在窗台上，便抬手叩响门框。
“能聊聊吗？”
“当然！” 修玛往窗台内侧挪了挪，问道，“有新情况？”
瑞文顺手带上门，在他身旁坐下。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木头发霉的味道，他突然很想问问修玛为什么讨厌密闭空间。
然而最终他只是随意开口：“阿里埃尔和诺拉真的不介意你跟我们一起走？”
修玛面露困惑：“为什么要介意？”
“你们毕竟是队友，他们那边不需要你帮忙？”
修玛嘴角微微抽搐，仿佛被无形的针轻轻刺中。
“我们确实共同经历了很多……” 他转头望向游廊外铅灰色的天空，硕大的雨滴砸在顶棚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但我们本质上完全不同。他们一心追求变强，渴望得到稀有装备，完成传奇成就……”
“那你呢？”
“我？” 修玛苦笑着摇摇头，手指着窗框，“现在光是听他们讨论怎么夺取宝物，我都觉得闷得慌。胜利对我来说没什么意义，如果没人能和我分享喜悦，再强大的力量也不过是……” 他突然停住，耳尖泛起红晕。
“我懂了。”瑞文暗暗叹息，如果只能说给明月和酒杯听，无敌也寂寞，强大需要人前显圣，嗯，是分享。
“你一起来可太好了，真要打起来，我们会赢。”瑞文笑着轻声说。
这不是狂妄自大，和力量、人数无关，甚至和修玛、赛琳娜的魔法天赋也没关系 —— 只因为他们对这个世界还怀着热忱。
修玛似乎也明白这点，金黄的眼睛里泛起一丝涟漪。
门外突然传来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菲利普用爪子扒开门缝，庞大的身躯挤进房间时差点卡住门框。它亲热地蹭到两人身边，最终在窗下蜷成蓬松的毛团。
修玛顺势往下一倒，躺在了它身上，菲利普哼唧一声，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
瑞文抚摸着弗利普的耳根，“修玛，冒险者和玩家 —— 这可不是一回事吧？你和博特一首回避谈这个。”
修玛的身体明显僵硬了：“的确，我只是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跟你说。”
“那我猜猜看。成为冒险者是个人选择，但玩家……”瑞文停下来想了想，系统这外挂，冒险者没有吧，他很确定博特就没有。
“理论上，任何传送，或者很多人说的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人都能成为冒险者，” 修玛打断瑞文，“然而……”
“重点不在这里。” 瑞文按住他微微颤抖的手腕，“关键是，这个世界和我们的故乡，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博特说它会根据我们的等级调整难度，完成任务会有相应奖励 —— 可哪个世界不是这样呢？”
瑞文想说，哥们，你们尽管讲，对我而言没什么不可思议。
“你根本不明白！” 修玛突然激动起来，“你们的世界至少还有相似的社会结构！但有些地方，比如深渊、天穹之城之……”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些地方完全不一样。”
“不过是形式上有差异罢了。” 瑞文指向窗外，暴雨中隐约能看到钟楼的轮廓，“魔法能代表世界的本质吗？”
“当然！” 修玛眼中跳动着奇异的光芒，“你知道吗？博特来自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
这个重磅消息让瑞文呼吸一滞，他到处找老乡，从没想到过博特竟然可能和他一样来自蓝星。
没等他开口，修玛继续说：“他施展魔法都得依靠外物。在我们这儿，像他这种没有魔法天赋的人，被叫做‘哑裔’。”
"可我亲眼见过博特施展特魔法。"瑞文的声音不自觉地发虚，"他掌握着猎魔人魔法，在我们世界虽与高等魔法有别，但终究是魔法。"
“不！”修玛斩钉截铁地摇头，"你看到的只是一些特殊法技能的组合运用。"
瑞文想起沼泽精灵的宫殿里，塞琳娜陷入癫狂时，是博特用猎魔人摇篮曲让她沉睡。
他刚要反驳，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当时若没有奥克利协助，博特根本无法完成那个仪式。
“可是，你以前说那个从空中传送门穿越过来的骑龙女，也来自没有魔法的世界，后来成了非常厉害的女巫。”瑞文喃喃地说。
修玛仰倒在菲利普蓬松的皮毛上，“的确。明熙，那个女巫的名字叫明熙，她如今己成为一个传奇。可是，瑞文，传奇毕竟只有那屈指可数的一、两个。像博特这样的才是普遍情况，从无魔法世界来的人，通常都是哑裔，无法学习和使用魔法。”
瑞文感慨了一声，“博特己经很厉害了，他将一个普通人能做之事做到了极致。”
修玛撇撇嘴，“是啊，他己经很厉害了。哑裔必须对魔法深信不疑，或极度渴望，才能借用魔法道具施展魔法。”
瑞文狡黠地眨眼，“话说回来，那你呢，来自哪个世界？”
修玛的表情瞬间凝固，“我不记得了，”他的手指揪着菲利普的毛发，“也许我根本不曾存在过。但每次死亡后，我总会在此地重生。”
他突然露出解脱般的笑容，“所以严格来说，我不是人类。”
这个告白本该令人震惊，可看着修玛尖尖的虎牙，和过于灵动的琥珀色眼睛，瑞文只觉得理所当然，他轻笑一声，“我当时只察觉诺拉是狼人，没注意到你其实是吸血鬼，看来我还不够灵敏啊。”
菲利普突然竖起耳朵，湿漉漉的鼻头蹭过瑞文的掌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