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选择江余,可能不是因为闻老夫人的喜爱。
闻老夫人没回国前,闻家能完全不在意秦家把江余和闻毕流的婚约断掉,就证明根本没把秦家和江余放在眼里。他们千算万算,没想过老人是念旧的,会在子孙膝下承欢时特意提及闻毕流和江余的婚约。他们低估了闻老夫人对丈夫的爱。
“你爷爷死前怕你有愧,才说出那些话的。也不知道那个小子给你爷爷下了什么药,能让你爷爷那么相信,你和他会幸福。”
闻老夫人想看的从来都不是闻毕流有伴偶,而是闻毕流和江余再续前缘。
在江余说出综艺认识,看见闻老夫人的反应,他就猜出有端倪。
闻毕流也真是放心,敢让自己和闻老夫人单独相处。
他们真是百密一疏,没有想到江余能真讨闻老夫人的欢心。那份念旧也就变成喜爱了。
一切都是利益的开端,江余不是渡人的菩萨。他那点善意从来都明码标价,蛋糕也会变成钱财。
闻毕流眸光微微一动:“不愧是演员,入戏快,出戏也快。”
江余没否认,不忘提醒:“闻先生不也是吗?”
闻毕流沉声说:“你可以叫我闻毕流。”
江余不理解,怎么这几个人都要他叫全名。
狗还有个外号呢。
他没吱声,只独自坐在桌边的椅子上,拿着水果刀去刮苹果的皮。
房间里空调没开,异常的干燥。江余喝了好几口水,他手笨,好几次差点划到手上。
闻毕流也没打扰江余,屋内响起打火机划过的声音,一支烟被点燃了,空中飘出好看的烟圈。
江余不喜欢烟味,只用手装模作样的挥了挥,才发现根本没飘过来。
好吧,闻毕流还是有道德。
“闻毕流。”
他开口,把最后一点苹果皮削了下去。
闻毕流咳了咳,清清嗓子:“怎么?”
江余平和的眼神看去:“你那么在意闻老夫人,因为感情?还是钱?”
淡淡的语气,话十分犀利。
江余也不怕闻毕流发怒。
闻毕流靠在门框上,听见江余的询问,若无其事。
他难得唇角舒起一抹浅笑:“我在你眼里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喽。”
江余没避开话题:“我说为了钱,不是说只为了钱。”
闻毕流眉头微皱:“那答案不是显然而知。”
他拿出烟盒点燃一根烟,双手夹着缓缓放在嘴边,吐出的烟雾淡薄在空气中,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凉薄。
空气呆滞几分钟,起起伏伏的烟雾留下几阵飘渺,月光辉映在屋内,景色有几分像画。
江余抬眼淡淡的扫了一眼窗外,嘴角微微上扬起笑,他无奈摆手:“给你一个台阶。”
闻毕流顿了顿,说:“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
房间里就两个人,不知道江余怀着什么心思。
一个不算太坏的灵魂,可以踏及怎样的地方,他深知生命的底线,像撅钢丝一样摆弄善与恶,耐心又执着。
“其实你的表现早就证明你的在意是因为什么。”江余唇角漫笑,眸中似水色流转,是不常有的温柔。
那帮闻家人恨不得把算计和抵挡摆在明面上,唯独闻毕流满脸的焦虑。早在闻毕流抱起自己前就能闻见比烟味更重的酒精味,他反应两秒,也是怕喝醉的人会闹出什么事。
否则,他首接扇过去。
闻毕流有点吃惊,他盯着江余,对方眉眼间有着绵绵的笑意,包含着难有的温柔,像一根羽毛搁在胸口。
江余把苹果递给闻毕流:“刚才你姐悄悄告诉我,你爱吃苹果,给你削的。”
闻毕流接过咬了一口:“出于好心?还是不好意思?”
江余没加思考:“你姐给了我十万。”
闻毕流差点没让苹果块儿呛到。
那位看似刁难江余实则引导男孩出错的女子是闻毕流的姐姐。她是个画家,在国外听到奶奶生病消息立马赶了回来,还没进病房就目睹一出好戏。
听长辈说是毕流的男友,就也参与进去了。
闻毕流问:“你加她了?”
江余不懂闻毕流的关注点,只点头。
他拍了张闻毕流吃苹果的照片,发给闻毕妙。
不过十五秒钟,就见支付宝转来十万。
那双骄矜的眸满是笑意。
江余赚到快钱就这样。
闻毕流把苹果核扔到垃圾桶,说道:“我还以为你在关心我。”
江余笑出声:“我应该不会承包幕后男友工作。”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糖,放在闻毕流手上。
他扬着脸,似在轻笑:“不过可以贿赂一下投资商,这是我助理特意求来的糖,很灵的。吃掉它,会长命百岁,岁岁无忧。”
闻毕流想说江余很适合去当销售,堪比空手套白狼的话,说的异常心安理得。
江余:“我希望你能开心点。”
闻毕流把想说的话扼在心里,只嗯了声。
江余摆摆手,他真是有些乏了。
闻毕流见状,说:“我叫人送你回家。”
江余点头,揉了揉眉眼。他近来也没有休息好,凌晨实在是困的要命。
闻毕流倒是真的醒酒了,或许是闻父给的醒酒汤,也或许是那颗苹果。
嘴里的糖,挺甜的。
他想,所谓的关心埋藏在心中不是无法张扬,它只是在时光的救赎下生根发芽,人的感情不会长久,但也可以选择更加亲密或者变的冷淡,所幸的是,有些人的时光很长,他们可以选择很多次,然后相遇、相识、疏离,错过很多人。
所以,关心会发芽生长,也会断根腐烂。
他和江余,从分割线又走到汇集线。
江余本意是让闻毕流派一位助理送他回去,没想同行的还有闻毕流本人。他也不是怕麻烦,就是有其他人在,躺在后座不太方便。
真的很困,困的想成为睡美人。
“闻少爷,后面有人跟。”
江余迷糊,听不太清楚前座的特助汇报什么东西。他的头靠在闻毕流肩上,沉睡了过去。
闻毕流任由江余靠着,他吩咐道:“多绕几圈,然后去听徵公馆。”
水中的安眠药终于起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