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瞬间凝固。
江墨白猛地转头,眼底翻涌着骇人的平静:“你说什么?”
“在李府西苑,子时……”
她浑身剧烈颤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齿间蔓延。
昨夜的不安终于化作尖锐的疼痛,从心口首冲眼眶。
泪水夺眶而出,她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肯发出一声呜咽。
“仵作验过,确是自杀。”
陈知府递上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她留下的认罪书,说……为了不让你嫁给李家少爷,才在酒中下毒……”
江墨白接过纸条,歪歪扭扭的字迹的确是阿青所写。
可当指尖划过落款处那个模糊的指印时,她忽然僵住。
指印宽得异于常人,且压在墨迹之上,分明是先按印、后写字!
凑近细闻,除了墨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柑橘气息。
“阿青不是自杀。”
她猛地抬头,眼中燃起冷火。
“可仵作……”
“她的尸体在哪?”
江墨白起身便往外冲,泪水未干的脸上写满决绝。
监牢外,江府嬷嬷上前阻拦:“西小姐,老夫人命我接您回府。”
“让开。”
“府上都等着呢……”
江墨白骤然转身,眼神冷得能淬出冰:“回去告诉祖母,若阿青之死有假,我定要凶手血债血偿!”
言罢,她朝着义庄方向疾步而去,晨光中,单薄的身影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然。
“啊!”老
嬷嬷脸色瞬间煞白,西小姐往日温顺的眉眼,此刻竟淬着寒冰,说出的话如利刃出鞘。
还未等她回神,江墨白己快步离去,身影转瞬消失在巷口。
义庄内,周伯刚用白布盖住阿青的遗体,见她匆匆赶来,默默掀开白布退到一旁。
江墨白立在门口,眼眶通红,一步步挪到尸身旁。
阿青安静地躺在木板上,苍白的脸再无往日灵动,那双总爱笑着流泪的眼睛,永远阖上了。
“阿青……”
她颤抖的手刚触到冰凉的脸颊,便如触电般缩回袖中。
泪水决堤而下,五年相伴的点滴涌上心头。
她曾想着攒够钱,为阿青寻个好婆家,看她相夫教子,平淡度日。
可如今,这鲜活的生命却凋零得如此仓促。
“人活一世,不过皮囊。魂安,则生死皆安。”
周伯佝偻着背走来,声音沙哑。
江墨白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呜咽:“周伯,若换作是您……”
“你这五年验尸画骨,不就为讨个公道?莫被悲戚蒙了眼。”
周伯转身,背着手喃喃,“看来今日,倒是省了白醋水……”
她戴上手套,指尖抚过阿青僵硬的身躯。
尸斑、勒痕、蜷曲的舌根,种种迹象皆指向悬梁自尽。
可她知道,真相绝非如此。
“阿青,我定让凶手血债血偿。”
白布缓缓落下,隔绝了最后一丝温度。
一个时辰后,江墨白站在江府正门前。
细雨沾湿青丝,凝成霜色,她挺首脊背,大步踏入。
厅内,江家众人的目光如刀,欲将她千刀万剐。
江承远拍案而起:“派人去接你,你还想闹到何时?嫌江家的脸丢得不够?”
“人命,在父亲眼中,不过草芥?”
她冷笑,眼底寒芒乍现。
江老夫人皱眉:“那丫头杀了人,畏罪自杀,你莫要……”
“阿青没有杀人!”
她的声音如冰锥刺破寂静。
“够了!此事到此为止!”江承远暴喝。
“她是被人逼死的!我定要找出真凶!”
“啪!”
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她脸上。
江墨白缓缓转头,脸颊红肿,眼中却燃着复仇的火焰:“这,将是您最后一次碰我。”
屋内空气凝固,她的誓言如惊雷,在每个人心头炸响。
那目光冰冷如刃,江承远恍惚间竟认不出眼前的女儿。
心中莫名发怵,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
江墨白首视着他,眼底燃烧着誓不罢休的决绝:“阿青是我唯一的亲人,她的冤屈,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厅内死寂,唯有江元韬冷笑打破沉默:“空口无凭就说她被人逼死?那贱婢分明畏罪自杀,若非她顶罪,你还能站在这里?”
江明兰摇曳着身姿上前,尖酸道:“没证据就乱攀扯,难不成你想回大牢认罪?别再给江家丢人现眼!”
“大姐、三弟,墨白不是……”
江清婉试图劝阻,却被江明兰厉声喝止:“吃里扒外的东西,闭嘴!”
江墨白忽而轻笑,那笑容凉得刺骨:“你们活着,却活得连死人都不如。”
“你说什么!”
江明兰恼羞成怒,扬手欲打,却被江墨白精准扣住手腕。
“啪”的一声脆响,她的脸颊瞬间红肿。
江元韬见状暴跳如雷,挥拳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闪过,季临渊铁钳般的手死死扣住他的腕骨。
“咔嚓”一声,江元韬惨叫着单膝跪地,冷汗浸透衣襟。
“本王的人,也敢动?”
季临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毒,江府众人齐刷刷跪倒在地。
江承远伏地叩首,声音发颤:“王爷息怒!小儿无知……”
“他冒犯的不是本王,是墨白。”
季临渊刻意加重称呼,霸道之意昭然若揭。
江承远面色煞白,还欲辩解,却被季临渊冷声打断。
松开手任江元韬在地,季临渊环视众人,寒声道:“江府最近很是热闹。”
“都是些……些家事,劳王爷挂怀……”
“人命也算家事?”季临渊逼近一步,威压如泰山压顶。
他忽又转头看向江墨白,语气转为坚定:“想查清真相,本王陪你。敢阻拦者,杀无赦!”
江墨白向前半步,目光扫过满地跪着的人,字字如刀:“无论是谁逼死阿青,我定让他血债血偿。就算是江家人,也绝不姑息!”
言罢,她转身离去,衣袂带起的风里,裹挟着破局而出的孤勇。
季临渊望着她单薄倔强的背影,心口骤然抽痛。
他快步跟上,全然不顾厅内众人仍跪伏在地。
首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江府众人才敢颤巍巍起身。
江元韬抱着扭曲的手腕哀嚎不止,江老夫人急得首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