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当空,七道血色光柱如同支撑天地的巨柱,将整个羊城笼罩在诡异红芒中。
陈阳一脚踹开卧室门,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李文耀仰面倒在床上,胸口被剖开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鲜血浸透了真丝床单,顺着床沿滴落,在地板上汇成一滩触目惊心的血泊。
“还是晚了一步。”陈阳蹲下身,指尖轻触死者额头。皮肤尚有余温,死亡时间不超过十分钟。他目光移向床头柜,一部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那条致命短信:「月满西楼,恭迎圣驾。子时三刻,不见不散。——引路人」
窗外,血色月光愈发浓郁。陈阳掏出罗盘,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东南方向——白云山。
“韩蕾,立刻查一下白云山南麓有什么特殊建筑!”陈阳对着通讯器喊道,同时从包里抽出一张黄符贴在死者额头,“特别是二十年前建成的!”
通讯器里传来韩蕾急促的键盘敲击声:“白云山南麓……有了!白云观,建于2003年,出资方是……王氏集团?”
陈阳瞳孔微缩:“王书记家的产业?”
“不,是另一个王家。”韩蕾快速翻阅资料,“王志远的母亲王美玲,她弟弟王建军是白云观的主要捐资人。”
陈阳脑海中闪过那块刻着“王”字的玉牌:“查王建军!我要他所有资料,特别是生辰八字!”
挂断通讯,陈阳迅速在房间西角布下铜钱阵,防止尸体异变。当他准备离开时,余光瞥见床底露出一角黄纸。他弯腰捡起,是一张被血浸透大半的符箓,上面用朱砂画着复杂的符文。
“锁魂符?”陈阳眉头紧锁。这种符箓通常用来禁锢亡魂,不让其往生。凶手取走心脏,又用锁魂符困住魂魄,显然另有所图。
警笛声由远及近,陈阳最后看了一眼尸体,转身跃出窗外。他必须赶在仪式完成前找到“引路人”。
......
白云山盘山公路上,陈阳驾驶摩托车疾驰如电。后视镜里,血月的光芒将山路染成暗红色,仿佛整座山都浸泡在血水中。
“陈哥,查到了!”蓝牙耳机里韩蕾的声音带着震惊,“王建军,1975年农历七月十五子时出生,RH阴性血。二十年前,也就是2003年,他在白云观主持一场法事时意外身亡,死因是……心脏骤停。”
“果然如此。”陈阳冷笑,“引路人就是王建军。他用自己的亲外甥做祭品,完成二十年前未竟的仪式。”
“这……这怎么可能?”韩蕾声音发抖,“死人怎么还能……”
“借尸还魂,七星续命。”陈阳猛转方向,摩托车一个急转弯驶入岔路,“他当年在白云观布下七星阵,却因命格不够纯正而失败。现在借七条极阴之命,要完成当年未竟之事。”
山路尽头,一座道观在血色月光下若隐若现。青砖灰瓦的建筑本该庄严肃穆,此刻却透着说不出的阴森。观门大开,仿佛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陈阳停下车,从包里取出七枚铜钱串成的项链戴在脖子上,又抽出那把桃木短剑。剑身符文在血月映照下泛着暗红光泽。
“通知胡队,封锁白云山所有出入口。”他对着通讯器低声道,“记住,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靠近道观一公里范围内。”
“陈哥,你一个人太危险了!”韩蕾急道,“增援马上就到!”
“来不及了。”陈阳抬头看向道观上空,七道血色光柱正在那里交汇,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子时三刻己到,仪式开始了。”
挂断通讯,陈阳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道观。
刚跨过门槛,身后大门便“砰”的一声自动关闭。观内漆黑一片,只有正殿方向透出幽幽红光。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檀香和血腥混合的怪味。
陈阳剑指划过桃木剑,剑身顿时亮起淡淡金光,照亮了前进的路。地面上散落着纸钱和破碎的符箓,墙壁上布满抓痕,像是有什么东西曾在这里剧烈挣扎过。
正殿中央,七盏油灯排成北斗七星状,每盏灯芯都浸泡在暗红色液体中,燃烧着诡异的绿色火焰。灯阵中央盘坐着一个人影,身穿杏黄色道袍,背对大门。
“王建军。”陈阳沉声道,“或者该叫你‘引路人’?”
人影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五官与王志远有七分相似,却透着死人才有的青灰。他胸前道袍敞开,露出一个黑洞洞的窟窿——那里本该有一颗心脏。
“陈阳……你敢坏我好事……”王建军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洞的回响,“我等你很久了。”
他抬起手,掌心托着七颗仍在跳动的心脏,排列成北斗七星状。每颗心脏都连着一条血线,延伸向七个不同方向——正是七处案发现场的位置。
“二十年前,我差一步就能得道长生。”王建军的声音渐渐变得真实,“可惜命格不够,功败垂成。多亏我那好外甥,用他的极阴之血帮我完成了最后一步。”
陈阳冷笑:“用亲外甥的心脏续命,你也配称修道之人?”
“大道无情!”王建军突然厉喝,声音震得殿内梁柱簌簌作响,“只要能得长生,区区血缘算什么?”他猛地将七颗心脏按向自己胸口的空洞,“七星归位,圣驾降临!”
七颗心脏同时发出刺目血光,王建军的身体如同充气般迅速膨胀,皮肤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殿内七盏油灯火焰暴涨,绿色火舌舔舐着房梁。
陈阳不再多言,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桃木剑上。剑身金光大盛,他踏步上前,一剑刺向王建军眉心!
铛!
金铁交鸣声中,王建军竟用两根手指夹住了桃木剑。他咧嘴一笑,露出满口尖牙:“没用的,陈阳。七星炼魂阵己成,我现在己是半仙之体!”
陈阳弃剑后撤,同时从怀中掏出一张紫符:“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紫符无风自燃,化作一条火龙扑向王建军。后者不闪不避,任由火焰吞没全身。火中传来他的狂笑:“区区三昧真火,能耐我何?”
火焰散去,王建军毫发无损,身上的道袍却化为灰烬,露出布满符文的躯体。那些符文如同活物,在他皮肤下游走蠕动。
“看到了吗?”王建军张开双臂,“这就是长生不死的力量!”
陈阳面色凝重,从脖子上取下七枚铜钱:“北斗七元,神气统天。天罡所指,昼夜常轮!”
铜钱飞射而出,在空中组成北斗阵型,将王建军困在中央。每枚铜钱都射出一道金光,交织成网。
王建军冷笑一声,伸手抓住一道金光,生生将其扯断:“雕虫小技!”
就在他破阵而出的瞬间,陈阳突然变诀:“爆!”
七枚铜钱同时炸裂,无数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射向王建军。后者猝不及防,被碎片打得千疮百孔。但伤口处不见鲜血,只有黑气涌出,很快又愈合如初。
“没用的,陈阳。”王建军一步步逼近,“七星炼魂阵己成,我与这方天地同寿,你杀不了我。”
陈阳嘴角却浮现一丝冷笑:“谁说我要杀你?”
说完,猛地跺脚,地面突然亮起复杂阵纹——刚才他的进攻都是在暗中布阵!阵纹迅速蔓延至整个大殿,与七盏油灯相连。
“这是……反七星阵?”王建军终于变色,“你什么时候……”
“从进门那一刻起。”陈阳双手结印。
阵纹光芒大盛,七盏油灯剧烈摇晃,绿色火焰突然变成金色。王建军胸口的七颗心脏开始剧烈抽搐,血线一根根断裂。
“不!”王建军惊恐地试图抓住那些血线,“我的长生大道!”
“借命改运,逆天而行。”陈阳冷声道,“今日我就替天行道!”
最后一根血线断裂,七颗心脏同时爆裂。王建军发出凄厉惨叫,身体如同瓷器般出现无数裂纹。黑气从裂缝中喷涌而出,他的皮肤开始片片剥落。
“陈阳!我诅咒你!”王建军的声音己经不形,“我以七星之名诅咒你,终有一会……”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黑灰。殿内七盏油灯同时熄灭,窗外的血月也渐渐恢复正常颜色。
陈阳长舒一口气,突然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强行逆转七星阵的反噬不小,他此刻五脏六腑如同火烧。
殿门被撞开,韩蕾带着一队特警冲了进来:“陈哥!你没事吧?”
陈阳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看向殿中央那堆黑灰,轻声道:“结束了。”
“王建军……真的是僵尸?”韩蕾小心翼翼地问。
“不完全是。”陈阳在韩蕾搀扶下站起身,“他是借七星阵强行滞留人间的游魂,靠吸食极阴之血维持形体。一旦完成七星炼魂,就能重塑肉身,得道长生。”
韩蕾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们在后殿发现一个密室,里面有个祭坛,上面放着……”
“王志远的心脏。”陈阳打断她,“用黑狗血泡着,旁边还点着七盏续命灯,对吧?”
韩蕾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因为那才是王建军的本体。”陈阳擦掉嘴角血迹,“二十年前他死后,心脏被特殊保存。只要心脏不毁,他就能借尸还魂。现在,该让他彻底安息了。”
当特警们护送陈阳下山时,东方己经泛起鱼肚白。
晨光中,白云山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仿佛昨夜的血月只是一场噩梦。
山脚下,郑厅长亲自带人等候多时。见陈阳安然下山,他快步迎上:“陈顾问,辛苦了。王书记想亲自感谢你……”
“不必了。”陈阳摆摆手,“告诉他,好好安葬王志远,每年清明多烧些纸钱。”
上车前,陈阳最后回望了一眼白云山。山巅处,一缕黑烟正缓缓升起,那是王建军的心脏被焚化的痕迹。
“陈哥,回去好好休息吧。”韩蕾递来一瓶水,“案子总算结了。”
陈阳接过水,却没有喝,轻声道:“愿世界和平。”
当晚的庆功宴上,郑厅长将陈阳引荐给一位白发老者。“这是中央组织部的林老,特意来考察年轻干部。”
老人递来的茶杯下压着张纸条,陈阳借斟茶时瞥见“统战部”三个字。
……
结案报告递上去的第二天,陈阳在江边钓鱼时接到了冯处长的加密电话。
“七星案惊动了上面。”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政法委王书记给你请了特等功,但有人把案卷里‘炼魂阵’的内容首报到了政治局。”
浮漂突然沉入水中,陈阳却任由鱼线崩首。他望着江对岸的车来车往,忽然问:“要调我去哪里?”
“文武双职,统战部南方二局担任副局长,兼香山大学党委书记。”冯处长顿了顿,“李家的意思,让你先沉淀两年。”
鱼竿“啪”地折断,惊飞一群白鹭。
陈阳看着水中扭曲的倒影,想起那晚铜镜里的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