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五十分，我把战术手套往掌心拍了拍，金属指节扣得咔嗒响。
苏绾蹲在旧面包车后座，用钢笔尖挑开地图上的透明胶布——那是她连夜从市政档案馆搞来的人防工事修正图，边角还沾着蓝印油。
"旧城区137号院，地下三层。"她把钢笔按在图纸上，笔尖戳出个小坑，"入口在废弃纺织厂的锅炉房，盖板下有密码锁。"月光从车窗缝里漏进来，照见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我黑进过暗鸦的后勤系统，他们三天前往这里运了八箱服务器配件。"
大熊把战术刀在指节间转了个花，刀刃反光晃得我眯眼："余哥，我打头阵？"这小子退伍特种兵，肩宽得快顶到车顶，说话时喉结滚动，像头蓄势待发的熊。
小杰抱着笔记本缩在副驾，手指在触控板上翻飞："无人机干扰器充好电了，刚才扫到附近有三个信号源，应该是暗鸦的监控。"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反常——这小子平时被部门同事当工具人使唤，现在倒像条终于松了链子的猎犬。
我摸了摸腰后的伸缩棍，金属棍身贴着皮肤，凉得刺骨。
母亲的医疗缴费单还在裤兜里，折角蹭得我大腿生疼。"出发。"我踩下油门，面包车碾过满地碎玻璃，吱呀着往旧城区钻。
旧城区的路灯早坏了大半，只有几盏晃着昏黄的光。
面包车停在纺织厂外时，我闻到股霉味混着金属锈的腥气——苏绾说对了，这里不寻常。
大熊先跳下车，脚尖踢开块砖，碎砖下露出截电线，他蹲下身，指腹抹过绝缘皮上的新刮痕："刚布的监控线，热乎的。"
"暗鸦的人比我们想象中更急。"苏绾把地图折成小块塞进战术腰包，抬头时发梢扫过我手背，"他们怕我们找到系统的根。"
我握紧伸缩棍，棍头弹出半寸："小杰，干扰器开最大。
大熊，拆监控。
苏绾，跟紧我。"
话音刚落，厂房二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
我拽着苏绾往墙根一扑，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去，在砖墙上溅出火星。
大熊低吼一声，抄起旁边的铁桶砸向二楼，"当啷"一声闷响后，两个穿黑制服的人顺着管道滑下来，手里端着改装过的电击枪。
"余哥！
左边那个拿的是EMP！"小杰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
我反手甩出伸缩棍，精准砸中左边那人手腕，电击枪"啪嗒"掉地。
右边那人举枪瞄准苏绾，我扑过去撞开她，后背火辣辣一疼——是橡胶子弹，暗鸦的人不想杀人，只想抓活的。
大熊的战术刀划开一道银光，眨眼间卸了两人的肩。"菜鸟。"他扯下其中一人的工牌，"暗鸦安保部的，工号073，上周还在星穹馆巡场。"
"他们在清场。"苏绾蹲在倒地的安保员旁，翻出他口袋里的定位器，"陆沉知道我们会来，所以派了先遣队。"她指尖在定位器上一按，屏幕亮起串坐标——和我们要找的地下三层完全重合。
我扯下安保员的通讯耳机，塞进耳朵。
电流杂音里传来沙哑的男声："目标在锅炉房附近，重复，目标在锅炉房附近——"
"走！"我拽起苏绾往厂房跑。
小杰抱着笔记本跟在后面，边跑边喊："余哥！
左边仓库有热成像！"我反手甩出伸缩棍，精准挑落墙角的摄像头。
大熊断后，每跑两步就回头扫一眼，战术刀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锅炉房的铁皮门锈死了，大熊用肩膀一撞，"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门后是段向下的阶梯，霉味更重了，混着股焦糊的电子味。
苏绾打亮战术手电，光束扫过墙面——水泥里嵌着生锈的钢筋，墙根堆着几箱没拆封的服务器，箱皮上印着暗鸦的LOGO。
"到了。"苏绾的声音发颤，她蹲下摸了摸服务器箱，"这些是昨天刚运的，封条还没拆。"
阶梯尽头是道金属门，门上的密码锁闪着红光。
小杰凑过去，指尖在键盘上翻飞："这锁用的是暗鸦内部协议，我试试......"他突然倒抽口气，"余哥，锁里嵌了炸弹！
压力感应的，强行破解会炸！"
我的心跳漏了半拍。
苏绾立刻掏出钢笔，笔尖撬开锁边的缝隙："老式军规锁，有备用机械接口。"她从战术腰包摸出根细铁丝，"我爸以前教过我开这种锁——"
"叮"的一声轻响，锁开了。
门后涌出股冷风，混着浓烈的电流焦味。
我们鱼贯而入。
房间比想象中大，天花板垂着密密麻麻的数据线，像黑色的藤蔓缠满整个空间。
正中央立着台超级计算机，足有两面墙高，蓝光在金属外壳上流淌，发出蜜蜂振翅般的嗡鸣。
"这就是系统中枢？"小杰的声音发飘，他伸手想碰控制台，被我一把拽住。
"别急。"我盯着计算机屏幕上滚动的代码——那串字符我在系统面板见过，是每次任务结算时跳出的加密串。
苏绾凑过来，瞳孔在蓝光里缩成针尖："这是......命运游戏的底层代码。"她指尖轻触屏幕，"陈余，你看这个循环模块——"
警报声突然炸响。
灯光开始闪烁，红与蓝交替扫过房间，刺得人睁不开眼。
等再睁眼时，西周的墙壁正在移动，金属摩擦声刺耳得像指甲刮黑板。
小杰的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他扑过去捡，抬头时脸色惨白："余哥！
墙在重组，这是......"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勇敢的挑战者们。"
机械音从西面八方涌来。
我抬头，墙上的显示屏亮起，陆沉的脸出现在画面里。
他穿着暗纹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嘴角挂着那种让人牙痒的笑："你们能走到这里，证明了我的选择没有错。"
"少废话。"我握紧伸缩棍，"系统到底怎么回事？"
陆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背景里传来键盘声："想知道答案？
先通过我的试炼。"他身后的屏幕闪过我们在古风副本的画面，赛博朋克副本的枪战，末日生存副本里我背着苏绾跑过丧尸群的背影，"你们总说游戏该由玩家主导，现在机会来了——用你们的方式，走出我为你们准备的迷宫。"
"轰"的一声，最后一面墙归位。
我转了个身，西周全是一模一样的金属墙，每条通道口都挂着电子屏，显示着不同的倒计时。
"三十分钟。"陆沉的声音变得冰冷，"三十分钟内走不出迷宫，这里的自毁程序会启动。"屏幕突然黑了，只剩天花板的应急灯还亮着，在每个人脸上投下阴影。
大熊把战术刀插回腰间，指节捏得发白："余哥，怎么走？"
苏绾蹲下身，用钢笔在地面划了道线："迷宫重组有规律，刚才墙壁移动的频率是0.3秒/次，和暗鸦服务器的心跳频率一致。"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星穹舱启动时的光，"我需要小杰的笔记本，破解电子屏的坐标。"
小杰立刻把笔记本递过去，手指还在抖："我、我黑进过暗鸦的地图系统，可能能定位......"
我深吸一口气，摸了摸裤兜里的医疗缴费单——母亲的手术费还没凑齐，系统的秘密还没揭开，陆沉的算盘，该到头了。
"大熊，你守左边通道；小杰，帮苏绾破解坐标；我去右边探路。"我把伸缩棍别在腰后，"记住，三十分钟，我们走出去。"
墙壁的嗡鸣声里，苏绾的钢笔在地面划出第一道轨迹。
电子屏的红光映着她的侧脸，我突然想起她贴在笔记本上的合影——那时候我们蹲在竹楼修机关匣，她说"万一成了大明星呢"。
现在，大明星还没影子，但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余哥！"小杰突然喊我，"电子屏的倒计时变了，是29分50秒......"
我转身走向右边的通道，伸缩棍在掌心微微发烫。
身后传来苏绾敲键盘的声音，大熊检查战术刀的轻响，小杰的呼吸声逐渐平稳。
三十分钟，足够我们掀翻点什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