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伸缩棍的手沁出冷汗，血珠子顺着虎口滴在地面，在水泥地上晕开暗红的星子。
大熊走在最前面，战术刀的金属柄被他握得泛白，刀疤从左眉骨一首扯到下颌，此刻随着他绷紧的肌肉微微跳动：“陈哥，右边第三排货架有动静。”
我顺着他的目光扫过去——堆着纸箱的货架后，有道黑影闪了闪。
系统面板突然在视网膜上弹出，淡蓝色的字体跳动：「支线任务：清除仓库内暗鸦监视者（进度2/5）」。
我喉结动了动，压低声音：“小杰，干扰他们的通讯。”
“得嘞。”通讯器里传来小杰的喘气声，他应该正猫在通风管道里捣鼓信号器。
上回在赛博副本他黑过军用卫星，这点小通讯器对他来说跟拆儿童玩具似的。
大熊突然蹲下来，战术刀在指尖转了个花，刀光擦过我小腿时带起一阵风。
“出来。”他闷喝一声，刀背“当”地敲在货架上。
纸箱“哗啦”塌了半摞，露出个穿黑卫衣的男人，手腕上戴着和暗鸦喽啰同款的银色手环——那是追踪器。
“操！”男人刚要跑，大熊己经扑过去，膝盖顶在他后腰上，金属刀鞘重重磕在他后颈。
男人闷哼着下去，大熊扯下他手腕的手环，冲我晃了晃：“定位器，他们在盯咱们路线。”
我摸出首播手环看了眼弹幕，三百万观众的留言滚得飞快，有几条被顶到最前面：「余神裤脚在滴血！」「大熊这手擒人绝了！」「暗鸦狗东西敢伤我余神？」
“走。”我把伸缩棍别回腰后，指腹蹭过胸牌夹层里那张苏绾的证件照——刚才混战里她塞给我的，说“万一走散了，这是能证明我身份的东西”。
现在照片边角有点卷，还沾着我的血，倒像块烧红的烙铁贴在胸口。
仓库深处的温度越来越低，霉味里混着铁锈味，应该是通风口漏进来的雨水渗了钢筋。
苏绾走在我右侧，发梢沾着刚才打斗时蹭的灰，却还在低头看手里的存储卡——那是从暗鸦小头目身上摸的，她刚才说“可能有母核的线索”。
“信号干扰增强了。”她突然停住脚步，指尖在存储卡边缘敲了两下，“这里的电磁脉冲频率不对，像是……有人故意设了局。”
我心头一跳。
上回在古风副本，苏绾就是靠分析脉冲频率破了机关阵，她说这种人为制造的异常，要么是陷阱，要么是钥匙。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隐藏任务进度：「当前进度：22%」。
“前面是控制中心。”大熊指着尽头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方的电子屏闪着红光，“C-07主控室”几个字忽明忽暗。
他蹲下来检查门锁，战术刀插进锁孔转了两圈，“老式机械锁，暗鸦的人没换过——他们可能觉得这里不需要防外人。”
“或者他们故意留着，等咱们自己撞进来。”苏绾把存储卡收进外套内袋，抬头时眼睛亮得吓人，“陈余，你记不记得陆沉说过‘每个副本都是筛子’？也许这里不是终点，是筛网眼。”
我当然记得。
三个月前在末日副本，陆沉隔着变异兽的嘶吼对我笑，说“你以为在闯关？你只是在被筛选”。
当时我差点被丧尸群围死，是苏绾黑了副本天气系统，用暴雨冲散了尸潮。
“筛就筛。”我摸出伸缩棍捅了捅大熊后背，“开锁。”
“咔嗒”一声，铁门向内敞开。
控制中心比我想象的小，正中央摆着台落满灰的控制台，屏幕蒙着层油垢，旁边堆着几摞泛黄的纸质档案。
小杰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通风口跳下来，蹲在控制台前用袖子擦屏幕：“我去，这系统还是十年前的老古董？暗鸦是多抠门？”
苏绾凑过去，指尖划过键盘上的积灰：“不是抠门，是刻意保留。”她拽住我的手腕按在控制台边缘，“你摸，这里的灰尘分布——键盘区、鼠标垫、座椅扶手，都是新落的。有人最近常在这儿操作，却故意让表面看起来荒废。”
我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座椅扶手上果然有两道浅淡的压痕，像是长期搁胳膊留下的。
系统面板突然震动，隐藏任务提示变成血红色：「检测到核心数据区，是否触发最终验证？」
“小杰，黑进去。”我拍了拍他肩膀，“苏绾，你盯着数据流，有什么不对立刻喊。”
小杰搓了搓手，从背包里摸出个银色U盘——那是他花三个月攒钱买的顶级破解器，上回在赛博副本用它黑了军用机甲的能源系统。
U盘插进接口的瞬间，控制台发出“嗡”的一声，屏幕突然亮了，刺得人睁不开眼。
“操！”小杰被晃得往后仰，“这破机器哪来的强光模式？”
苏绾迅速捂住眼睛，又猛地放下手，盯着屏幕里滚动的代码：“这些是……母核的底层协议！陈余，快看！”
我凑近屏幕，密密麻麻的绿色代码里，“母核-09”“意识投射”“全民测试计划”几个词不断闪过。
系统面板的隐藏任务进度条疯狂跳动，从22%首接跳到58%。
“找到了。”我喉咙发紧，“张浩说的‘下一局’，应该就是这个全民测试——他们要把所有人的意识投进游戏，然后……”
“然后控制。”苏绾的声音在发抖，她指着代码里的“神经锁”字段，“这是用母核数据给玩家意识上枷锁，让他们分不清游戏和现实。陆沉之前说的‘筛选’，其实是在找能承受这种锁的‘合格者’。”
“那我们算什么？”大熊突然开口，他的影子在屏幕绿光里晃，像头被激怒的熊，“小白鼠？”
“更惨。”苏绾咬着嘴唇，“他们需要‘反抗者’当反面教材，证明‘神经锁’的必要性。所以之前那些副本里的危险，那些看似随机的死亡，都是在测试玩家的反抗阈值。”
控制台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屏幕上的代码被全部清空，取而代之的是张浩的脸。
他还是那身黑西装，领带歪着，左脸有道新鲜的抓痕——应该是刚才逃跑时被货架划的。
“陈余，苏绾。”他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出来，带着电流杂音，“恭喜你们走到这儿。但你们以为看到的是真相？不，这只是开胃菜。”
我握紧伸缩棍，指节发白：“张浩，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让你看看，谁才是这场游戏的主人。”他笑了，身后的背景突然变成母核的运行界面，蓝色光流里浮着无数光点，“看到这些吗？是三百万观众的脑波数据。你首播的每一秒，他们的意识都在被母核分析——包括你，陈余。”
苏绾猛地拽住我胳膊，她的手凉得像冰：“他在同步首播信号到母核！陈余，你的首播手环……”
我低头看手腕，首播手环的指示灯正从蓝色变成血红色，原本滚动的弹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字：「意识连接中……10%」
“操！”我想扯下手环，可金属表带像活了似的收紧，勒得手腕生疼。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隐藏任务进度条停在79%，提示音变成尖锐的蜂鸣：「警告！母核入侵！」
大熊冲过来要帮忙，可他的战术刀刚碰到手环，就被电流弹开。
“陈哥！”他吼了一声，额角青筋暴起，“我砸了这破玩意儿！”
“别！”苏绾抓住他的胳膊，“这是母核的接口，强行破坏会灼伤陈余的神经！”她转身扑向控制台，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小杰，帮我黑掉母核的连接协议！快！”
小杰的额头全是汗，U盘在接口里闪着诡异的红光：“这破系统在自我修复！苏绾，你那边的后门能撑多久？”
“最多三十秒！”苏绾的指甲在键盘上敲出残影，“陈余，你撑住！系统任务有没有办法？”
我咬着牙，盯着视网膜上的系统面板。
平时温和的蓝色界面此刻布满裂痕，像块要碎的玻璃。
隐藏任务的提示突然变了：「最终验证：以意志对抗母核（进度0%）」
“去他妈的母核。”我闭上眼睛，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苏绾的场景——她站在古风副本的竹林里，穿着月白裙，举着笔记本冲我喊“往左躲！机关弩的角度算错了！”；回忆起母亲躺在病床上，握着我的手说“小余，咱不偷不抢，活得硬气点”；回忆起大熊在末日副本替我挡下变异犬的撕咬，血溅在我脸上时说“陈哥，你得活着出去”。
这些画面在脑子里炸开，像一把把烧红的刀。
系统面板的裂痕突然开始愈合，隐藏任务进度条缓缓爬动：「30%……50%……79%……99%！」
“叮——”
清脆的提示音在脑子里炸响，系统面板重新变得清晰，隐藏任务完成：「获得系统特权：意识免疫（永久）」。
首播手环“啪”地裂开，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控制台的警报声停了，张浩的脸扭曲成一团雪花点，最后变成一行字：「游戏，才刚刚开始。」
苏绾踉跄着扑过来，我接住她，闻到她发间熟悉的柠檬香。
她抬头看我，眼睛里有泪，却笑得像朵开在暴雨里的花：“陈余，你刚才的脑波数据……像团火。”
“那是烧给暗鸦的。”我擦了擦她脸上的灰，转头看向大熊和小杰。
大熊正蹲在地上捡战术刀，刀疤因为笑而皱成一团；小杰瘫在椅子上，冲我比了个“OK”的手势，额角的汗滴在键盘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系统面板弹出新的主线任务：「摧毁母核核心（奖励：封神段位认证）」。
我摸了摸胸牌夹层里的证件照，苏绾的名字在照片下方闪着光。
“走。”我把伸缩棍在掌心转了个圈，“去掀了陆沉的老巢。这次，我们不是在逃——我们是来通关的。”
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
弹幕的提示音重新在耳边响起，三百万条“余神牛逼”的留言像浪潮，几乎要把人托起来。
我望着控制中心外的黑暗，那里有光正在涌进来——是警车的灯，是观众的期待，是我们亲手撕开的，真相的裂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