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的电流还没散干净,门外的脚步声又蹭地窜进耳膜。
我捏着揉成团的纸条,指节被攥得发疼——刚才那阵轻得像猫的脚步声,这会儿又回来了。
“谁啊?”我压着嗓子喊,眼睛没离开猫眼。
楼道声控灯在头顶晃,白得刺人,照出个宽肩窄腰的影子。
那影子往猫眼凑了凑,我倒退半步——是张陌生的脸,国字腮,左眉骨有道旧疤,像被刀划开的月牙。
“我是大熊,你的新队友。”声音沉得像敲铁皮,“我们之前见过面,你不记得了吗?”
新队友?
我脑子转得飞快。
三天前系统发过提示,说终局副本需要组队,但当时我忙着破解老刘的代码,没细看。
记忆突然跳出来——上回在“赛博废土”副本,有个扛着电磁巨斧的壮汉替我挡过激光网,斧刃崩了口也没松手。
后来结算时系统提示“临时队友:大熊(近战专精)”,但人早跟着传送光门走了,我连他真名都没问。
“怎么找到这儿的?”我没开门,手指虚虚搭在门链上。
这破出租屋地址连苏绾都是上周才知道的,系统要是给队友定位权限...我后槽牙咬得发酸。
“系统发的坐标。”大熊抬手,腕间亮了下——是星穹舱配套的通讯手环,蓝光在他粗粝的皮肤上投出个小三角,“终局任务触发后,存活者列表自动共享位置。你是第三个,苏绾是第西个。”
我拧开门链的手顿了顿。
苏绾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身后,发梢扫过我后颈:“让他进来。”她声音很轻,但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
我侧过身,大熊挤进来时带起股铁锈味,是战术靴上沾的,和赛博废土副本里的机械残骸一个味儿。
“说吧。”苏绾退到电脑前,指尖搭在键盘上,屏幕里的“封神”两个字还在跳动。
小杰缩在转椅里,可乐瓶早被他捏得变形,“咔吧”一声响。
大熊没坐,背对着我们扫视房间。
我注意到他右手始终插在工装裤口袋里——不是掏武器,是在攥什么。
等他转过来时,掌心里躺着截烧焦的芯片,表面还粘着黑渣。
“半小时前,我在暗鸦分部楼下的垃圾桶翻到的。”他拇指蹭过芯片缺口,“他们烧得急,没完全毁。我找黑市师傅读了,里面有段监控录像。”
我往前凑了凑。
苏绾己经从抽屉里摸出显微镜,芯片被她夹起来时,我看见上面刻着“XY-7”——和刚才电话里那个沙哑男声说的“星穹地下五层实验室XY-7号”对上了。
“录像里是陆沉的办公室。”大熊喉结动了动,“他站在落地窗前,面前摆着块全息屏,上面是十七个名字。最后一个是...陈余。”
我耳朵嗡地响起来。
苏绾的显微镜“当啷”掉在桌上,她盯着芯片的眼神像要烧穿它。
小杰的转椅“吱呀”转了半圈,他喉结上下滚动:“那...那我们的名字是按死亡顺序排的?”
“更糟。”大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划开一段模糊的视频。
画面里陆沉穿着深灰西装,指节敲着全息屏:“十七个试验品,活过终局的只能有一个。陈余最近跳得太欢,让外围组盯着点。”他笑起来时眼尾的泪痣跟着颤——和苏绾电脑里那张十年前的照片,分毫不差。
屋里突然安静得能听见空调滴水声。
我摸烟的手在抖,火机打了三次才着。
火星子映着苏绾发白的脸,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小杰的可乐瓶“啪”地掉在地上,这次没人去捡。
“你怎么确定这录像不是伪造的?”我把烟按在烟灰缸里,烫得指尖发疼。
大熊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淡,像在看十年前的自己:“我妹妹是暗鸦的清洁工,上周被调去清洗陆沉的办公室。她昨天凌晨给我发了条消息,说听见陆沉打电话——‘让陈余他们以为自己在找真相,等他们摸到XY-7,就是收网的时候’。”他喉结滚动,“然她她的通讯手环就离线了。”
苏绾突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抓起外套往身上套,发绳散了也不管:“必须现在去星穹地下五层。XY-7号实验室,老刘的代码里提过,那是十年前系统最初的测试舱。如果陆沉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等等。”我拽住她手腕,能摸到她脉搏跳得飞快,“暗鸦的人可能己经布了局。大熊,你妹妹的手环最后定位在哪?”
“星穹大厦负三层停车场。”大熊从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定位截图,“我去查过监控,她进了电梯,但负五层的按键没亮——有人在电梯里动了手脚,把她的楼层改了。”
我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终局倒计时:89天23小时21分。
系统面板在眼前晃,血红色刺得人眼疼。
苏绾抽回手,把头发随便挽了个结:“如果陆沉己经发现我们在调查,那他可能己经启动了备用方案。陈余,你记得老刘死前说的话吗?‘十七人,只有活过终局的能知道答案’——现在看来,‘活过终局’可能不是通关,是...”
“是成为最后那个被系统选中的试验品。”我接完这句话,后颈的皮肤突然泛起鸡皮疙瘩。
大熊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他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暗鸦的外围组到了楼下,我刚才进来时看见三辆黑车,车牌都是套牌的。”
“走安全通道。”苏绾抓起电脑主机塞进背包,“小杰,带着代码备份先走。陈余,你拿上茶几底下的应急包——上回我放了干扰器。”她转身时,一缕碎发粘在汗湿的后颈上,“大熊,你引开他们,我们去负五层。”
“凭什么信我?”大熊突然笑了,露出颗虎牙,“我可能是陆沉派来的。”
“因为你妹妹的手环离线前,给你发了段录音。”苏绾指了指他手机,“刚才你播放陆沉录像时,背景音里有段蜂鸣,那是暗鸦内部通讯的干扰频率。只有内部人员的设备才会带这个。”她扯着我往门口走,“快走。”
楼道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混着模糊的对话:“确认在403,别让陈余跑了。”我反手锁上门,钥匙在锁孔里转得咔嗒响。
大熊抄起墙角的灭火器,冲我比了个“跟上”的手势,转身往反方向跑,脚步声震得声控灯次第亮起。
苏绾拽着我冲进安全通道,台阶上落满灰,她的运动鞋踩出一串脚印。
我回头看了眼,楼道尽头的防火门被撞开,几道黑影冲了进来。
终局倒计时在眼前跳成一片红雾,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音——陆沉己经知道了我们在调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