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言云苏醒的消息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在九门与汪家内部掀起惊涛骇浪。
这些柯言云并不知道,此时的她正在说服家里人她要去广西,她还记得她在天道的话语中知道张起灵在广西
晨光透过病房的百叶窗,在柯言云苍白的脸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纹路。
她攥着床头的呼叫铃,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坚定地扫过围在床边的家人:“我必须去广西。”
“胡闹!”柯父的手掌重重拍在床头柜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溅了出来,“你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现在又要往深山老林里钻?”
奶奶颤巍巍地拉住她的手,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云丫头,听奶奶的话,在家好好养着......”
柯言云的思绪却飘向昏迷时那个白雾弥漫的空间,天道掌心的青铜罗盘泛着幽光,“张起灵在广西”几个字如同烙印刻在她的脑海。
柯言云反手握住奶奶粗糙的手,她抬头,目光扫过父亲紧绷的下颌、奶奶泛红的眼眶,喉咙动了动,将“天道”“命数”这些荒诞的词汇咽回肚里,转而握住母亲的手:“我在梦里见过一个人,他……他在广西遇到了麻烦,我必须去帮他。”
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决:“他......他现在很危险,我必须去见他。”
黑瞎子靠在门框上吞云吐雾,墨镜后的眸光微动。他当然知道所谓“梦境”不过是托辞,却在看见柯言云眼底燃烧的执着时,他掐灭烟头,突然开口:“我陪她去。”
黑瞎子倚在门框上,墨镜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露出手腕上与柯言云同色的红绳:“老爷子,这丫头的命现在和我绑在一块儿,我跟着去,总不至于让她吃亏。”
解雨臣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两人交缠的红线,指尖无意识着翡翠扳指:“广西最近不太平,九门的探子传回消息,那边的古寨接二连三出现怪事。”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柯言云,“若你执意要去,我可以派人护送。”
柯母红着眼眶,将保温桶里的鸡汤又往女儿手边推了推:“你非要去......就把药带着,按时吃。”
她话音未落,柯父己经背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让老赵家的小子开车送你们,路上小心。”
窗外的风卷起枯叶拍打玻璃,柯言云望着家人妥协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一去,不仅是赴天道之约,更是踏入一场关乎命运与秘密的旋涡。
越野车如同困兽般碾过布满碎石的蜿蜒山路,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扬起的尘土在车窗外凝成厚重的昏黄雾霭,将本就阴沉的天色衬得愈发压抑。
雨刮器在玻璃上来回摆动,徒劳地想要拨开那层裹挟着湿气与泥泞的混沌。
后座的皮质座椅上,柯言云裹着灰色毛毯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像只受伤的幼兽。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颈间的莲花吊坠,冰凉的金属触感让她稍微找回了些真实感。大病初愈的苍白还未从脸上褪去,眼下泛着淡淡的青影,整个人显得脆弱又单薄。
黑瞎子戴着标志性的墨镜,刻意遮盖那双泛着血丝的眼睛。
他的坐姿随意地斜倚着,看似慵懒,实则每一个毛孔都保持着警惕。目光紧锁在柯言云苍白的脸颊上,喉结不自然地动了动,最终还是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为什么现在就要去广西,你才刚醒没多久?"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好几个度,尾音像被砂纸反复磨过般沙哑,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与质问。
柯言云偏过头,望向车窗外。成片枯败的芭蕉林在眼前掠过,凋零的叶片低垂着,叶尖垂落的雨珠在玻璃上划出扭曲而诡异的轨迹,仿佛是命运在车窗上写下的晦涩符号。
这一刻,那些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记忆突然翻涌上来——昏迷时,天道掌心那青铜罗盘转动时发出的嗡鸣,仿佛还在耳边回荡;自己魂魄被命运丝线缠绕时的刺痛感,依旧清晰地刻在灵魂深处。
"我做了一个梦。"她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飘在空气中的羽毛,但却字字清晰,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梦里那个人告诉我,张起灵在广西。"
"你说,梦里那个人告诉你哑巴张在广西。"黑瞎子突然笑出声,笑声混着发动机的轰鸣显得格外沙哑而突兀,其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难以置信与隐隐的不安。
柯言云转过头来,首视着黑瞎子隐藏在墨镜后的双眼,郑重地点了点头:"对,他说要跟我做交易,他说他救回我的命,代价是让我照顾张起灵。"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眼神中闪过一丝关切,"哦对了,你的眼睛好点没,那个人说可以答应我一件事,我说要治好你的眼睛,但是保留你在黑夜里的特殊能力。"
黑瞎子的身体猛地僵住,脑海中瞬间回想起自柯言云醒来后,那种如影随形、从背后传来的撕裂般的疼痛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这才恍然,原来这一切早就在柯言云的计划之中。一股复杂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有感动,有震撼,更有一丝难以名状的情愫在悄然滋长。
这时候越野车碾过一处凸起的石块,剧烈的颠簸让柯言云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黑瞎子本能地伸手揽住她的腰。
西目相对的瞬间,她望着他墨镜下隐约露出的轮廓,心跳如擂鼓。
“为什么?”黑瞎子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她腰间的布料。
柯言云深吸一口气,苍白的脸颊泛起一抹红晕,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勇气。
她伸手抱住黑瞎子的脖子,轻声却坚定地在他耳边说:“还能是为什么,当然是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