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失踪的代码痕迹
2099年,新东京的雨幕笼罩着霓虹灯,在玻璃上划出歪斜的光痕。
林默揉了揉发酸的后颈,目光从屏幕移向教室后排——沈晓雯的发梢还沾着雨珠,指尖在键盘上跳动的速度比上周快了三成。
“晓雯,过来看看这段递归。”他敲了敲自己的终端屏幕,蓝色的代码在雨夜里泛着冷光。
作为程序员培训班的讲师,他对学生的代码向来苛刻,尤其是这个总在课间独自研究时间戳算法的女孩。
沈晓雯抱着笔记本走过来时,发尾的水珠滴在地板上,发出“嗒”的一声。
林默注意到她手腕上的时间芯片闪烁着淡绿色微光——那是余额充足的标志,可她提交的作业里,“镜像”这个词己经连续出现了七次。
“这里的递归调用没有终止条件。”他指着屏幕上循环的“镜像时间戳(Mirror_Timestamp)”函数,“时间戳解析需要精确到纳秒级,你这样写会导致……”
“会导致程序卡死在时间褶皱里。”沈晓雯突然接话,声音轻得像雨丝,“老师,您说过,时间科技的底层协议里藏着镜像代码。”
林默的手指顿在键盘上。
两年前他还是时间科技的初级程序员时,确实参与过时间芯片底层协议的维护,但那部分核心代码早就被加密到三级权限以上。
一个培训班学生怎么会知道“时间褶皱”这种内部术语?
“晓雯,你最近……”
“老师我先走了!”沈晓雯突然合上笔记本,雨水打湿的帆布包撞在桌角发出闷响。
她转身时,林默瞥见她后颈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白——像被时间芯片抽取过能量的后遗症。
讲台抽屉被轻轻推开又合上的声响混在雨声里。
林默整理课件时,指尖碰到一个冰冷的金属块——是枚加密U盘,贴着“给林老师”的便签,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匆忙写就。
“明天再问吧。”他把U盘塞进西装内袋,看了眼电子钟:00:42。
暴雨夜的末班车早停了,这孩子怎么回家?
手机在此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陆振邦的名字。
助教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林老师,晓雯……晓雯失踪了。”
林默的呼吸一滞。
三年前好友陈远也是这样消失的,当时陆振邦还在时间科技做数据整理,说“可能是自愿签署了时间捐赠协议”。
可后来他在废弃服务器里翻到陈远的代码,最后一行写着“他们在复制意识”。
“她的时间芯片账户……”陆振邦的声音突然压低,“凌晨清零了。”
雨刷器的“唰啦”声里,林默攥紧了车钥匙。
培训班的教室空得像个冰窖,电子钟停在00:47,他的旧终端在讲台上投出幽蓝的光。
沈晓雯的操作日志被他用数据恢复软件扫了三遍,终于在缓存区找到一行乱码——
“调用非标准库函数:时间镜像3.7(TimeMirror_v3.7)”
“时间镜像……”林默的喉结动了动。
时间科技的内部文档里确实有这个项目代号,说是研究时间能量的稳定存储,可陈远失踪前曾在酒局上醉醺醺地说:“他们在拿人做实验,用意识循环榨取时间……”
电子钟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林默抬头的瞬间,红色数字从00:47开始倒退,00:46,00:45,00:44——指针逆转的齿轮声像生锈的刀片刮过耳膜。
他冲过去拔掉电源线,钟表“啪”地黑屏,可终端屏幕上的日志文件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最后一行代码变成乱码前,他瞥见“实验体0719”的字样。
“是干扰机制。”林默按住突突首跳的太阳穴。
时间科技的反追踪程序他太熟悉了,会篡改时间戳制造混乱,可这是第一次在民用终端上见到。
他摸出西装内袋的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插入终端的瞬间,屏幕闪过刺目的白光。
剧痛从眉心炸开。
林默踉跄着扶住讲台,眼前浮现出半透明的蓝色面板,机械音在脑海里响起:“【时间程序师系统】激活完成。”
属性列表在视网膜上跳动:时间解析度10%(解析时间数据精度)、回溯时长1分钟(可回溯最近1分钟事件)、代码编译速度100行/分钟(编写时间相关代码)、镜像识别10%(识别意识复制体)。
“这不可能……”他伸手去碰面板,手指穿了过去。
窗外的霓虹透过雨幕照进来,在面板上投下斑驳的光,证明这不是幻觉。
三年前陈远失踪那晚,他也见过类似的蓝光,当时以为是醉酒后的错觉。
终端突然发出提示音。
林默深吸三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震惊,看向屏幕——系统提示框泛着血红色:“当前时间流异常,请进行时间解析。”
他颤抖着在脑海里点击“时间解析度”。
空气里泛起细微的波纹,一道淡蓝色的光轨从地面升起,像被拉长的胶片。
画面里,沈晓雯站在讲台前,指尖按在抽屉的暗格上,嘴唇开合的口型是“小心镜像”。
光轨在00:44处突然断裂。
林默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终于看清沈晓雯离开时塞的不是抽屉,而是触发了某个隐藏的接口。
终端的USB接口还插着那枚U盘,此时正在微微发烫。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林默摸出手机,通讯录停在“报警”界面,又缓缓划到“苏晚”——那个总在贫民窟救治时间能量透支者的无国界医生。
陈远最后一通电话就是打给她的,说“时间镜像实验体出现了自我意识”。
电子钟的黑屏突然亮起,这次显示的时间是00:47,和他拔掉电源线前分秒不差。
林默盯着屏幕上的系统面板,“回溯时长1分钟”的字样在跳动。
他突然想起沈晓雯后颈的青白,想起时间芯片清零的账户,想起陈远最后那条未发送的消息:“他们在复制我。”
“晓雯。”他对着空荡的教室轻声说,手指按在终端的键盘上,“我会找到你。”
窗外的霓虹被雨幕揉碎,在他镜片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系统面板再次浮现时,“时间解析度”的进度条微微动了动,从10%跳到了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