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逾白指尖缓缓着酒杯的边缘,目光始终停留在纪凛脸上。他语气轻缓,却藏着一丝意味不明的认真:“纪少爷答应过我,也要帮我一个忙。”
纪凛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语气淡淡地:“嗯。”
他没有问是什么,只静静等着。
江逾白看着他,眼里似乎掠过一丝戏谑与探究,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如果这个忙……是关乎你人生大事的,也可以?”
纪凛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我人生里没有什么大事,都是小事。”
江逾白看着他,忽而问:“和我结婚呢?”
纪凛险些被酒呛住,微微侧过头,咳了一声,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你刚刚说什么?”
他眉眼轻拧,显然是真没想到江逾白会在这个时候、用这种语气,说出“结婚”两个字。
江逾白却依旧那副不疾不徐的模样,唇角噙着一丝浅淡的笑意,像是说着某件极其普通的小事:“我祖父年纪大了,很希望看见我结婚,最好是越快越好。但你也知道,我生性自由散漫,不喜欢束缚。”
“我不恋爱,也不想和任何人有婚姻关系,那对我而言和被囚禁没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眸光微敛:“可我也不能一首拖着。所以,我在想——如果是纪少爷,刚好。”
纪凛听着,眸光一点点沉下去,他低头看着杯中液体,手指慢慢绕着杯沿转了一圈:“你意思是……我们结婚,但彼此不干涉?”
江逾白点头,坦然一笑:“聪明。你是个洒脱理智的人,我看得出来。和你结婚,应该不会让我的生活变得复杂。”
“同理,我也不会干涉纪少爷的任何私人事务。”
纪凛静默了一瞬,忽而也笑了:“听上去……倒像是一桩很公平的交易。”
“但江少爷,你确定要和一个,你甚至不了解的人结婚?”
江逾白微微一挑眉,语气轻松:“你不了解的,是我。”
纪凛看着他,轻轻抿了一口酒,淡淡道:“那你可能要失望了,我这人,可不太擅长……假装恋人。”
“假装久了,会忍不住动真感情。”
他语气玩笑,却含着锋芒。
江逾白却笑了,眸色微敛:“那我们可以约法三章。”
“第一,不干涉;第二,不欺瞒;第三——任何一方都可以随时提出结束。”
纪凛看着他,忽而笑了:“江逾白,你为什么觉得,我就不会束缚你?”
江逾白低低一笑,抬眸:“很简单,因为你也不喜欢被束缚。”
西目相对,空气像被某种隐秘的火星点燃,一瞬绷紧。
良久,纪凛才慢悠悠地开口:“行啊——”
“那我们,就先从一纸婚约,开始这场……彼此不干涉的游戏。”
他举起酒杯,眼角眉梢皆是笑,眸光却透着冷与清醒。
江逾白举杯与他轻轻一碰:“纪少爷,合作愉快。”
酒吧灯光幽暗,江逾白靠坐在卡座中,指尖还轻扣着酒杯。就在纪凛侧头和服务生低语的空隙,他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垂眸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唇角勾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随即接通电话,声音依旧清冷沉稳:“喂。”
电话那头,是江老爷子带着年岁的浑厚嗓音,一上来就切入正题:“逾白,你小子上次生日上,来了那么多人,你感觉怎么样?”
江逾白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还好。”
老爷子哼了一声,不信:“别跟我打太极,老实说,有没有看上什么人?”
江逾白望了一眼不远处与服务员交谈的纪凛,眼眸略微柔和了些许,语气却依然闲淡:“倒是遇到一个挺对眼的。”
那头顿时精神了:“哦?哪家的姑娘?什么时候打算结婚?”
江逾白唇角微挑,懒懒地答:“空了我带他见您。您见过,叫纪凛。”
那头安静了一瞬,随即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声:“是个男孩?纪凛?是上次寿宴上那家伙吧?长得不错,性格也好。”
江逾白轻轻笑了声,眉眼微弯:“您喜欢就好。”
“当然好!”那头越说越满意,“那改天就带他回来吃个饭,早点定下来,我也好安心。”
江逾白敛了些笑意,语气低沉而温和:“好。”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首到老爷子语气轻快地说了句“早点休息,别整天泡在外头”,电话才缓缓挂断。
江逾白将手机放回桌上,手指漫不经心地着杯沿,看着不远处回来的纪凛,忽而眯起眼睛,低声呢喃了一句:“看来……得准备正式见家长了。”
纪凛的视线落在江逾白脸上,昏暗灯光下,他靠在卡座柔软的沙发上,面容清冷如玉,皮肤苍白细腻,像不染尘埃的瓷。
那双下垂的眼静静看着他,睫毛很长,打着淡淡的阴影,衬得那双眼愈发深不可测。
秀挺的鼻尖在光影里显得冷如白玉,像他整个人一样,完美的挑不出一丝瑕疵。
纪凛目光不动,缓缓开口:“江少爷刚刚说了那么多,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江逾白挑眉,声音低低的:“什么事?”
纪凛手指点着酒杯沿,语气轻慢:“既然都说要结婚了,总得让我知道——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做。”
江逾白眼中掠过一丝兴味,半靠着,语气懒散:“那要看纪少爷想做的是什么。”
纪凛没急着答话,而是微微偏头,眼神一寸寸地扫过他身上,唇角带着一点懒洋洋的笑意,声音低软却带着钩子似的挑衅:“我想做的……江少爷问的是事,还是——人?”
江逾白:“……”
他怔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呛住,眼中浮出一丝罕见的失神,很快又被那层清冷沉静盖了回去。
他看着他,眉梢轻挑,似笑非笑地开口:“纪少爷这一句,可比那杯下药的酒烈多了。”
纪凛懒懒一笑,声音像拂过玻璃的风:“我可没给你下药,江少爷。”
“哦?”江逾白微倾过身,靠近他几分,声音低哑,“可我现在觉得,有点晕。”
纪凛眉心轻挑,笑意愈发灿然:“看来你真是喝多了。”
“嗯。”江逾白靠回去,抬手轻抚着杯壁,“醉在你身上,也不算冤。
纪凛缓缓靠近,眼神依旧懒散,却带着一股难以抗拒的锋利气场。他的气息拂过江逾白的面颊,唇瓣几乎要贴上他的嘴角,却在最后一刻偏过,轻巧地落在他耳垂上。
那是一片极其敏感的地方。
温热的气息带着他清浅的香气,像一缕丝绒缓缓缠上神经。江逾白身体一紧,连呼吸都下意识屏住了。
他声音轻得像风,几乎要融进昏黄灯光:“江少爷,可得小心。”
他停顿了一下,唇角勾起,语气转而轻蔑又带笑意:“毕竟,有些人你一旦招惹上了……”
他说到这里,眼神冷静,唇角却依然挂着那抹暧昧又玩味的笑:“我做点什么,可不是你能决定的了。”
江逾白依旧坐着没动,只是眼神沉了几分。他看着他那张漂亮又毫无破绽的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片刻后,他慢条斯理地笑了,笑容淡淡却意味不明。
“是么,”他说,“我很期待,纪少爷到底想做点什么?”
纪凛轻轻一笑,目光明亮而锐利:“不急,毕竟我们有的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