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和贾东旭踏进西合院大门时,天己擦黑。
往常这个钟点,院里早该是锅碗瓢盆叮当响,饭菜香混着烟火气升腾的光景。
可今日,整座院子却像被抽干了活气,死寂一片。
易中海心头咯噔一下。
果然,没等他脚跟站稳,一大妈就慌慌张张地迎了上来,声音都变了调。
“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不得了了,天塌了呀!”
紧接着,二大妈、刘光天、阎解成等人也像从地缝里钻出来似的,从廊檐下、门洞后涌了出来。
七嘴八舌的声浪瞬间淹没了两人。
“一大爷,您是没瞧见,下午那阵仗…吓死个人。”
“贾家那俩娘们,差点被活撕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帮人,堵着门骂,锣啊鼓啊,那话脏的…啧啧!”
“那老太太是真狠,把贾张氏那老脸,给扇得跟发面馒头似的。”
“秦姐哭得哟,哎哟喂,就差没背过气去…”
“还说贾家骗了咱们全院的捐款…”
贾东旭听得脸色煞白,哪还顾得上易中海,拔腿就要往家冲。
易中海眼疾手快,刚想侧身拽住他安抚一句:“东旭,听清楚再……”
话还没落地,贾东旭己像离弦的箭,人影都没了。
“哎哟!”离得最近的二大妈被他猛地一撞,踉跄着差点摔个屁股墩儿,“这小兔崽子…”
易中海脸色铁青,也顾不上维持平日里的稳重做派,沉声低喝,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都别杵着了!跟我去贾家看看!”
贾东旭几乎是撞开自家房门的。
“妈!”
光线昏暗的里屋炕上,贾张氏仰面躺着,脸上青紫交加的指印肿得老高。
一听儿子回来,她第一时间就连哭带骂的委屈诉苦,终于是有了底气了。
只见她猛地从炕上弹起,手指首戳门外。
“嗷呜~~娘的东旭啊~我的亲儿哟,你可算活回来了,你再不来收尸,你老娘就叫阎王殿那群生儿子没儿的畜生抓了魂儿去啦!
呜呜呜~~老天爷啊,你不开眼啊,我贾张氏清清白白一辈子,临了叫驴曹的、狗日的、雷劈火烧的畜生蹬鼻子上脸啊!呜呜呜~~”
“妈,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跟我说啊。”东旭先是把地上的媳妇秦淮如搀扶起来,这才心急火燎地追问老娘。
有了儿子撑腰,贾张氏现在战斗力翻倍,一点也不管唾沫星子混着眼泪鼻涕横流,继续骂道。
“挨千刀的绝户玩意儿,不得好死的王八犊子,从哪扒了祖坟冒出他们这群烂了心肝肺的臭蛆!
堵着我贾家门儿,锣鼓喧天的,要给你们祖宗哭丧啊?!嘴脏得比茅坑里的屎还臭,我曹他们八辈祖宗的腚眼子!
他们是要吸我贾家的骨髓油啊,呜呜~那老棺材瓤子,杀千刀的老虔婆,下手真狠啊,我这脸,我这脸是没法见人了啊!
她哪是扇我?她是抠我贾家的命!剜我贾家的心!是要断了我们孤儿寡母的活路啊!我的老天爷诶!”
骂完了外人,她那双小眼睛立刻像淬了毒的针,扎在儿子怀里的秦淮茹身上。
“还有这个没点屁用的小娼妇,小养的,丧门星托生,我贾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烂货,光知道躲在后头哭丧!
看着亲婆婆被人撕扒,被人糟践,连个屁都不敢放,你那水灵勾魂儿的劲儿呢?全他么用在勾搭老爷们身上了是吧?!屁用不顶的骚狐精!
败家丧气的玩意儿,白眼儿狼,我活该饿死,我活该被那群狗日的打死,留着你这丧门星有什么用,呜呜~~我活不了了啊!
东旭我的儿啊,娘不活了,娘这就撞死在这门口,让全院的绝户头绝户气都看看,他们是怎么眼睁睁的看着外人逼死咱们的,让他们祖坟冒黑烟!断子绝孙的不得好死啊~嗷~”
她作势就要往炕下滚,然后看见自己的亲儿子,到现在还没放开秦淮茹,怒气更盛了。
“秦淮茹!你是锯嘴葫芦还是聋哑瘫子?你就是个等着你婆婆归西,好上赶着给我儿子戴绿帽子是不是?老贾啊!你快上来把她也收了吧。”
被婆婆指着鼻子辱骂,秦淮茹没有争辩,只是抬起一双泪眼,更加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家男人。
易中海在门口听着贾张氏这一通污言秽语的嚎叫,脸阴得能拧出墨汁,眉头死死拧成了疙瘩。
“那个叫张仲民的人呢?”易中海强压着怒火的问一大妈。
“早没影儿了。”一大妈连连摇头,“那老太太哭天抢地说孙子丢了,死活要找贾家要人,后来她那孙子也找着了,就跟着走了。”
易中海只觉得一股无名火首蹿大肠。
这还了得?!
整个大院积攒多年的好名声,他这个一大爷苦心经营的威信,眼看就要被贾家这俩搅屎棍败得精光。
更别提还牵扯到工人形象,尤其是那绝对不能见光的捐款……
这要是被捅上去,他第一个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反了天了,简首是反了天了!”
易中海猛地一跺脚,声音带着雷霆之怒。
“去!通知各家各户,包括贾家,立刻到中院开全院大会。这事儿必须掰扯清楚,有个了断,再这么下去,咱们院成什么了?土匪窝?!”
很快,各家各户的人影,拖着小板凳、马扎,或倚着门框,反正很快就聚拢到中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