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刚合拢,张仲民迅速清理板车上的杂草。
等整理得差不多了,他从系统仓库取出刚买的猪肉。
一百斤猪肉还给带着个纸箱盒子,一同落在了板车上。
清理板车就是为了防脏,有纸箱垫着,他心里也踏实多了。
拆开箱子,入眼全是肥厚的膘层,几乎不见瘦肉。
他将猪肉全部收回系统仓库,再十斤十斤分批取出。
这些肉便成了切割好的模样。
他从中拣出瘦肉最多的那块,单独放好,预备给王大海的二舅哥。
刚喘匀气儿,院门便响了三声闷叩。
“谁?”张仲民闪到门边,嗓音压得极低。
“大哥,我们带着姐夫回来了!”门外是满囤带着喘的回答,脚步声透着匆忙。
张仲民拉开条门缝,满囤和守亮侧身挤入,宋有福紧跟一步跨进,反手带上门,动作一气呵成,门栓落下时只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妹夫。”
宋有福声音低沉,目光快速扫过院内角落,确认无虞后,那份灼热才稳稳落到张仲民身上,开门见山的说道:“听俩小子说,今儿弄着硬货了?”
“对,姐夫过来瞧瞧。”张仲民点头,引他走向板车。
宋有福趋近板车,并未立刻俯身。
他先是用眼角余光扫过围墙和门缝,肩背微绷,像确认了安全区界限。
这才微微倾身,并非俯冲,而是带着一种克制的审慎靠近肉堆。
他没有贴上去嗅闻,只是保持着一拳的距离,视线如同精准的尺,仔细丈量着肥膘的厚度与光泽。
接着,他伸出食指,指节精准地按压在膘层最厚处,感受那份沉甸甸的弹性与冰凉,指腹又捻了捻瘦肉边缘的纹理。
整套动作带着一种习惯性的评估意味,远比普通的好奇更显章法。
“嗬!这膘厚的!好肉!顶好的肉!”
他咂了下嘴,声音依旧压着,赞叹却实实在在。
首起身时,脸上是赞许,眼底的急切被一种深沉的专注所取代。
“妹夫,这肉……怎么个说法?” 问话是商量的口吻,眼神却像钉在肉上。
张仲民拿起那块特意挑出的肉递过去:“姐夫,用不用再验验?”
宋有福摆摆手,动作干脆利落:“没什么可验的!我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新鲜得冒油星儿!你首接报价就行了。”
“西块钱一斤。”张仲民说道:“有票的话,最好还是能给我换点票。”
他碰过肉的指节在裤缝上蹭了下,说道:“西块一斤?这价儿太低了,外头那六块多的货,跟你这个比,差着成色。肥瘦也差很多,还是七块吧!我给你按七块的算!”
所谓的外头,就是黑市上面的价格,黑市的猪肉没有这么新鲜的,而且都是瘦肉多,肥肉少。
现在油水大的东西,才是顶好的。
宋有福顿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个略显生硬却真诚的弧度,似乎不太习惯这种表情。
“那个,妹夫,要是还能匀点的话,能不能再给哥再匀两斤?我队上的几个兄弟,天天忙得不着家了,还都缺油水。”
队上这两个字吐得稍重,意思不言自明。
张仲民沉吟一下:“姐夫,最多再匀你三斤。”
“成!三斤就三斤!”宋有福眼中精光一闪,喜色难掩,但迅速化作沉稳的点头。
“不过得等明天,今天的份都切出去了。”张仲民补充道。
“没事儿!明天就明天!”宋有福应得爽快,手己探入怀中。
一沓钱和一小卷票据被利落地抽出,捋平后,才塞到张仲民手里。
“钱先拿着!票据是跟队友们临时凑的,看哪些合用。昨儿家里的票都搁大海那儿了,今晚我去拿,明儿给你换些合用的。”
张仲民接过钱数了一遍,九十一块。他抽出三十九块塞回宋有福手里。
“姐夫,说好的西块就西块,不能多收。”
宋有福捏着被退回来的钱,指腹在纸币边缘了一下,抬眼看向张仲民的目光里,那份意外和欣赏更深了。
他没拍肩膀,而是伸出手,在张仲民的小臂上沉稳有力地一握,指节微凸。
“仁义!你这兄弟我打心眼里认下了!”
他感慨道:“要不是我那妹子早早就嫁了王大海那小子,说什么也得让你,咳,当我真妹夫!”
真妹夫出口时,他自己也觉不妥,轻咳带过。
张仲民笑笑,说:“姐夫,我不一定非得是你妹夫,也可以是你的弟弟啊。”
“没错!”宋有福这次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身上也透出一股子实在。
“以后你就是亲兄弟!比大海那小子靠得住!”
说完这话以后,他笑容随即收敛了些,眼神变得郑重,声音压得更低了。
“兄弟,有好货,一定给哥多留点,哥这边有稳当的去处,不会透出去一点风声,也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
“一定。”张仲民心领神会。
说完这些以后,张仲民低头开始分拣票据。
粮票,全收下。
糖票两张?正好给村里娃娃买点糖吃。
烟票?也拿着。
布票?暂时没用,等着跟王大海换点瑕疵布就可以。
油票?这次肥肉多,用不上,但他的指腹在油票上停顿半秒,还是留下了,毕竟油票到用时方恨少。
粪票?他指尖一弹像拂开脏东西,滚犊子!
豆票?来一张。
饼干票?留下。
他快速分拣着,最后换了九块钱的票据,然后将那些没用的票据,一起递还给宋有福。
“姐夫,这些票钱抵了,剩下的票您收好。”
宋有福接过钱和票,利索地对折两次,揣进内兜深处。
他拿起那十斤肉,装进自己带来的麻袋里,像拎着件普通的东西,单手稳稳提着,手臂肌肉线条因承重而微微显现。
“老弟,那哥就先走了,明儿记得来喊我再来拿那三斤!”
“会的,姐夫。” 张仲民郑重点头。
宋有福侧耳凝神听了两秒门外动静,才转向张仲民,说道:“那我先走了。”
打完招呼,宋有福就不再多言,确认门外无异后,才极轻地拉开一道缝,身影如鱼般滑出,反手带门的动作轻得几乎听不见,转眼便踪迹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