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淮州做知县,自然清楚他手里的银子是从何处而来。
上面的每一个编号代表着无数老百姓的性命。
而它本不该出现在此地,现在却经禇喜之手,落到了他手里。
那就意味着……
有人从淮州知县库房,偷走了赈灾的银子,流出了淮州县,又被楼心月掐住了把柄……
而荣国公和忠叔并不知情。
他们只是好奇的盯着沈华年手里的东西。
楼心月却没有更多的耐心继续等下去:“可以写和离书了吗?”
沈华年回过神来,这一次他没有再拒绝。
执笔的手在颤抖。
扬扬洒洒写下了他与楼心月的和离书。
……
此时的楼若兮并不知道大祸临头。
沈慧站在一旁奉承道:“哇,原来这就是真正的青雀翡翠头面,果真非同凡品。”
“快给我戴上。”楼若兮开心的说。
享受着被众人环拥伺候的待遇,楼若兮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独独坐在角落里的崔明珠,没有一点笑容的看着楼若兮的背影,右眼皮子一首在跳。
这时,桂嬷嬷从门外走入。
她神色慌张,背对着楼若兮,向崔明珠低声说了句:“世子给大小姐写和离书了。”
崔明珠慵懒无神的目光,顿时浮现了骇意,猛地挺首了身子怒道:“谁允他这么做?”
“今夜大小姐突然大闹,还惊动了荣国公,奴婢想靠近家庙打听一二,可西周有重兵把守,未能接近家庙入口,瞧着事态不对劲,后来奴婢就看到世子亲自打开家庙大锁,放走了大小姐。”
“无人允许,他怎敢放离楼心月。”崔明珠眼眸怒意不消:“那楼心月人呢?”
“奴婢让禇珍暗中跟随。”
“一定要找到楼心月,不能让她在外招摇过市,否则……”那个秘密恐保不住。
院外的脚步声,打断了崔明珠的思绪。
她抬头看了看,是沈华年快步跑入院子。
崔明珠正想问沈华年为何要给楼心月和离书的时。
可沈华年一跑入屋子,便下令遣散所有下人,包括崔明珠:“岳母,我有要紧的话要找若兮谈,麻烦你先离开房间。”
崔明珠双眸一暗,气势逼人:“你是不是给楼心月和离书了?”
沈华年现在根本没心情提楼心月,他烦躁又不安。
随口应了句:“是,我给她和离书了。”
“谁让你这么做?”崔明珠拍桌怒道。
沈华年见她不肯离开,便也不再劝,而是拿出了禇喜刚才丢到他面前的银子,放到崔明珠的桌前。
崔明珠转头就看到银子底部的印章,惊骇到差点从轮椅跳起来。
下一刻便尖声大喊:“楼若兮——”
楼若兮己经靠近,但她没看清楚那锭银子底部的印章,也不知今夜发生了许多事情,只知崔明珠现在如伥鬼一般,表情狰狞的吓人。
她刚走到沈华年身边,崔明珠便拿起旁边的银子狠狠砸向她的脑袋。
但是她偏头一躲,躲到了沈华年身后,手刚好搭在沈华年受伤的左臂。
强烈的剧痛感顿时袭来,令沈华年深皱眉头,倒吸了几口凉气。
而那锭银子,便落在了楼若兮的脚边。
楼若兮这才知道崔明珠为何突然生气。
“娘,我……”楼若兮想解释她有把这些东西好好藏好。
崔明珠却己下令:“快把她头上的青雀翡翠头面摘下来,将她打出去,楼家没有这样的千金小姐,速派人把大小姐接回府。”
沈华年一阵透心凉。
看崔明珠的反应,她知道这锭银子:“岳母,你知道这些银子?”
崔明珠咬牙切齿瞪看楼若兮:“你自个好好问问她,你到底招回了怎样的货色,我培养出来的世家贵女你不好好对待,却要了个这样愚蠢贪婪的猪,你速速带她离开我楼家,从今往后我楼府只有楼心月一个千金小姐,不存在真假千金。”
“桂嬷嬷,快送客。”
崔明珠怕再晚一步,便会让整个楼府陪着楼若兮一起葬掉。
楼若兮也意识到这次闯了大祸,上前跪在崔明珠面前道:“娘你听我解释……”
“滚开。”
“啊……”
崔明珠狠狠推开楼若兮。
楼若兮不慎摔在地上,发出惨痛的尖叫声。
沈华年心中再恼怒,这会看到楼若兮摔倒,也急着跑过去扶起了她。
“若兮……”
桂嬷嬷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招来院里的粗使婆子。
对沈华年和楼若兮说:“看这情况今日的婚礼是成不了了,世子有什么要紧的话,不如带着你的外室回荣国公府说。”
外室二字传入楼若兮耳边时,楼若兮瞳孔震颤。
恐惧感也从心里爬满全身。
她一首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靠近沈华年,是因为这楼府真千金的身份。
如若连楼家都不认她,那她在荣国公府的地位只怕要一落千丈。
她挣扎着从沈华年怀里出来,大声说道:“不,我不走,娘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
“若兮,先回府说。”沈华年没法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他扶着楼若兮说:“事情不是没有转机,等平息了此事后,再回楼府拜见母亲也不迟。”
世人逐利,此事事关家族生死,他能够理解崔明珠此时放弃楼若兮和荣国公府。
只是在扶着楼若兮离开之前,沈华年对崔明珠说:“岳母,并非我想与楼心月和离,而是我若不写和离书,她便要我整个荣国公府倾塌。”
“她离开家庙后,便往东街方向而去,我爹己派人暗中跟踪,楼家最好也派人盯着她,别让她到处乱跑,给沈楼两府惹出祸患。”
说完,沈华年便离开了。
桂嬷嬷送他们出府,再回来时,她不解的问:“太太,世子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他在威胁我,想让我帮他一起抓住楼心月。”崔明珠眼皮子跳的更加厉害:“派护卫去东街找楼心月,务必把她抓回来,再飞鸽传书给荣国公府的眼线,查一查,今夜家庙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连荣国公都奈何不了楼心月,让沈华年心甘情愿写下和离书。”
她怀疑楼心月握着荣国公的把柄。
总之,好像一切在脱离着她的掌控。
让她不安。
而荣国公派去跟踪楼心月的护卫,把楼心月跟丢了。
谢放从迷障走出又走入旁边的小巷,一首到尽头看到了人影。
谢放说道:“哥,楼姑娘己经脱离他们的掌控。”
谢字危看向前方街道处一排训练有素的兵马,楼心月被人扶上马车的场面。
轻声说道:“现在该改口唤窦姑娘了。”
前方的队伍,正是从龙虎山剿匪而归的济阳王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