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倾身向前,朱唇几乎贴在温如言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温如言先是瞳孔骤缩,继而面露震惊,最后竟浮现出几分敬佩之色。
"娘娘此计..."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微微发颤:
"实在精妙。微臣这就去办。"
说罢起身,临走时深深看了花祁柔一眼,那目光中既有钦佩,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送走温如言后,花祁柔独自站在庭院中的海棠树下。
夜露沾湿了她的绣鞋,她却浑然不觉。
仰头望去,满天繁星如同碎玉般洒落在墨色的天幕上,忽明忽暗地闪烁着。
她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这个险中求胜的计划在她心头盘旋多日,成败与否尚在未定之天。
但坐以待毙?她花祁柔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会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
"萧煜..."她朱唇轻启,将这个本该敬畏的名字在唇齿间辗转。
夜风拂过,吹落几片海棠花瓣,沾在她鸦羽般的鬓发上。
这三个字里藏着多少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有怨,有恨,或许还有些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盼。
远处传来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花祁柔知道,这场风波过后,只有两种结局:
要么是她彻底坠入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要么就是柳贵妃作茧自缚,自食恶果。
而她,宁愿押上性命也要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赌那个男人心底,还存着对她的半分信任。
*
"娘娘,这是柳贵妃娘娘特意命人送来的衣裙,说是专为您准备在皇后娘娘寿宴上穿的。"
小宫女翠儿双手捧着一件流光溢彩的湖蓝色织金纱裙,步履迟疑地走进内室,眼神闪烁不定。
花祁柔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的《女则》,玉指轻抬,示意翠儿将衣裙呈上。
她指尖抚过那如水般丝滑的料子,唇边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贵妃娘娘倒是费心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衣裙凑近鼻尖,没有嗅到预料中的异香。
又借着阳光细细检查每一处针脚,也未发现暗藏的玄机。
那对秋水般的眸子微微眯起,余光却瞥见翠儿头顶浮现的心声:
【贵妃娘娘的贴身宫女说这裙子动过手脚,可我翻来覆去也看不出端倪......】
"先搁着吧。"
花祁柔将衣裙随手放在榻上,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她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忽然道:
"翠儿,去库房取那对翡翠镯子来,明日寿宴我要戴。"
待翠儿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花祁柔立即起身,葱白的指尖快速翻检起那件华服。
果然,在裙摆内侧不起眼的褶皱处,她摸到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若穿着行走,稍有不慎便会当众出丑。
"呵,好一个柳贵妃。"
她冷笑一声,从绣囊中取出贴身携带的银剪,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些暗器尽数拆除。
做完这些,她又将衣裙原样叠好,连一丝褶皱都恢复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