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通判花明之女花祁柔，拜见皇后娘娘，拜见皇上——"
清越的嗓音在昭阳殿内回荡，少女盈盈下拜。
藕荷色的广袖如水般倾泻而下，绣着暗纹的裙裾在猩红宫毯上铺展成一朵盛开的莲。
这个动作她曾在铜镜前练习过千百遍——
膝盖弯曲的弧度，腰身俯低的尺度，甚至连指尖舒展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额头即将触地的刹那，突生异变……
几缕幽蓝色的流光突然从殿角的蟠龙金柱上剥离，在她眼前交织成半透明的文字。
花祁柔瞳孔骤缩，险些乱了呼吸——
皇后头顶的九凤衔珠步摇旁，浮动着一行朱砂色的文字：
「这丫头眼神清凌凌的，倒比那些眼波带钩的强些。」
字迹末尾还缠绕着几缕胭脂色的雾气，隐约幻化成几个嫔妃的虚影。
个个眼角都诡异地向上挑起，活像话本里画的狐狸精。
更令人心惊的是，皇帝萧煜玄色冕旒旁的金色文字：
「素得跟新雪似的，总算不用被那些姹紫嫣红晃晕了眼。」
这行字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匹被撕碎的锦缎，缎面上还渗出血珠般的红点。
"平身。"
皇后温和的嗓音将花祁柔惊醒。
她强自镇定地首起身子，却在抬眼时又撞见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柳贵妃头顶盘旋着漆黑的文字：
「又是一个空有一副好皮囊，就进宫送死的蠢货…」
每个字都在往下滴落粘稠的墨汁，落地竟变成蠕动的毒虫。
藏在袖中的手指狠狠掐进掌心，花祁柔面上却不露分毫。
花祁柔睫羽轻颤，余光所及之处，整个昭阳殿突然化作了一片幽蓝色的海洋——
无数半透明的文字如游鱼般在殿内浮动，每一簇气泡般的文字都裹挟着森森恶意向她涌来。
左侧着杏红衫的秀女头顶翻滚着朱砂色的文字：
「这土包子也敢来选秀？」
字迹扭曲成一条吐信的赤链蛇，蛇尾还勾着件粗布衣裳的虚影。
右前方戴金步摇的贵女鬓边浮着黛青小字：
「装什么清高，一会儿有她出丑的时候！」
每个笔画都化作细针，正往写着"花祁柔"三字的布偶上扎。
最骇人的是站在丹墀边的紫衣女子，她云鬓间盘旋的墨字竟带着血腥气：
「听说她家就是个六品小官，也配和我们站在一起？」
文字裂变成无数蚂蚁，正啃噬着一块写着"湖州通判"的官牌。
"......"
这……这是能听到别人的心声？
花祁柔差点笑出声来，老天爷给她开的这个金手指也太妙了！
花祁柔连忙用手中的绣帕掩住唇角，生怕自己的笑声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然而，那突然漾开的梨涡却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难以掩饰她内心的喜悦。
多可笑啊，前世让她夜夜惊梦的毒蛇猛兽，原来不过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心思。
"花氏女，你笑什么？"
皇后的声音似玉磬轻击，却在殿内激起无形的威压。
花祁柔眼见皇后头顶朱砂文字骤然扭曲成：
「这丫头莫不是个痴傻的？」
字迹边缘腾起危险的火焰……
她立刻双膝及地，额头轻触手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