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建立第一个联盟
她拉住吓得发抖的平儿，问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关键的问题：“平儿，你愿意帮我活下去吗？”
她的声音不大。
因为高烧和虚弱，甚至有些沙哑。
但在这间充满了霉味和绝望的破屋子里，却像一道惊雷。
平儿停止了哭泣。
她抬起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怔怔地看着魏薇。
小姐在说什么？
帮她活下去？
要怎么帮？
拿什么去和夫人、和二小姐斗？
她们是天上的云。
自己和小姐，是地上的泥。
云要下雨，泥，除了接着，还能做什么呢？
平儿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迷茫，和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微弱的渴望。
魏薇没有催促她。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用那双不再懦弱，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冷静和力量的眼睛。
她在给平儿选择的机会。
是继续跪在这里，等待下一次不知何时会降临的厄运。
还是，站起来，跟着自己，去赌一个未知的，但或许有希望的明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平儿的呼吸，从急促，慢慢变得平稳。
她看着自家小姐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看着她虽然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
她想起了小姐落水后的种种不同。
想起了小姐在面对李妈妈时，那看似疯狂，实则巧妙的应对。
小姐，和以前不一样了。
一种莫名的勇气，从她小小的，一首被恐惧占据的心里，悄悄地生根发芽。
横竖都是死。
被夫人和二小姐折磨死，是死。
跟着小姐拼一把，就算失败了，也是死。
那为什么，不拼一把呢？
平儿的眼神，从迷茫，慢慢变得坚定。
她重重地，朝魏薇磕了一个头。
“小姐！”
这一次，她的声音里，不再只有哭腔。
还多了一份，豁出去的决绝。
“平儿的命是小姐救的！”
“从今往后，小姐让平儿做什么，平儿就做什么！”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平儿也认了！”
魏薇笑了。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笑。
虽然很虚弱，很苍白。
却像一缕阳光，瞬间照亮了这个阴暗的角落。
“好。”
她说。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们不会上刀山，也不会下火海。”
“我们会，好好地活下去。”
她松开平儿的手，重新躺好。
她的语气，变得冷静而有条理，像一个正在排兵布阵的将军。
“现在，听我吩咐。”
“第一件事，去井边，打一桶最干净的，最凉的井水来。”
平儿愣住了。
“小姐，您发着高烧，怎么能用凉水？”
在这个时代，发烧的人，都是要捂汗的。
用凉水，那不是要加重病情吗？
魏薇摇了摇头。
她没有力气解释什么叫“物理降温”。
她只能用最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听我的，照做。”
“用凉水浸湿毛巾，敷在我的额头，脖子，还有手心脚心。”
“记住，毛巾热了，就立刻换。”
平儿虽然满心疑虑，但看着小姐坚定的眼神，她还是点了点头，立刻跑了出去。
很快，带着凉意的湿毛巾敷在了魏薇的额头上。
那股清凉感，让她滚烫的身体，感到了一丝久违的舒爽。
高烧带来的昏沉感，似乎也减轻了一些。
平儿看到小姐的脸色似乎真的好了一些，对她的话，又信了几分。
“第二件事。”
魏薇的声音继续响起。
“我们的身体太虚弱了，光喝米汤，扛不住的。”
“你需要去大厨房，想办法，弄一点鸡蛋，还有蜂蜜来。”
“偷？”
平儿吓得脸色都白了。
大厨房是习氏手底下的人管着。
府里的规矩森严。
偷东西被抓住，是会被活活打死的。
魏薇看着她。
“不是偷，是‘拿’。”
“我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吃一个鸡蛋，一点蜂蜜，天经地义。”
“你去做，不要怕。”
“记住，要小心，要隐蔽，不要被任何人发现。”
“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我这个将死之人，临死前想尝点甜头，去求厨房管事的恩典。”
“把姿态放低，姿态越低，他们越不会怀疑。”
魏薇冷静地教着她话术。
这是她前世在职场上，学到的最基本的生存法则。
示弱，有时候比逞强，更有用。
平儿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又一次跑了出去。
这一次，她去了很久。
久到魏薇几乎以为她出事了。
就在她担心的时候，平儿带着一身冷汗，像一只小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了回来。
她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还带着余温的鸡蛋。
还有一个小小的，用油纸包着的小纸包。
里面，是金黄色的，散发着甜香的蜂蜜。
魏薇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平儿，可用。
在魏薇的指导下，平儿用一个小炉子，为她蒸了一碗香甜滑嫩的鸡蛋羹。
上面，还淋了一点点珍贵的蜂蜜。
当那口温热香甜的食物，滑入喉咙，进入胃里的时候。
魏薇几乎要流下泪来。
那是生命的能量。
那是活下去的希望。
在接下来的两天里。
魏薇就用这种最朴素，却最有效的方法，为自己补充营养，降低体温。
她的身体，以一种让平儿感到震惊的速度，在慢慢好转。
高烧退了。
精神也好了很多。
她开始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来向平儿了解这个“家”的更多信息。
她用一种闲聊的，不经意的口吻，一点点地，从平儿的口中，套出了她想知道的一切。
父亲，魏成龙。国公爷，当朝重臣，不苟言笑，极重规矩和脸面，心思全在朝堂之上，对后宅之事，很少过问。
嫡母，习氏。父亲的继室，心机深沉，手段狠辣，牢牢地掌控着国公府的中馈大权，是这座府邸实际上的女主人。
嫡姐，魏萌萌。习氏的亲生女儿，国公府的掌上明珠，骄纵跋扈，美丽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善妒又恶毒的心。她，是习氏最锋利的武器。
魏薇的脑中，在听完这些之后，缓缓地画出了一张清晰的，充满了敌意的权力网。
而在这张网的最顶端，还有一个超然的存在。
祖母，魏老夫人。
她是魏成龙的亲生母亲，也是前任老国公的遗孀。
她一生礼佛，深居简出，从不过问府中俗事。
但所有人都知道，在这座国公府里，地位最高的，不是国公魏成龙，也不是夫人习氏。
而是这位，不管事的老夫人。
她是这座府邸的定海神针。
也是，唯一的变数。
魏薇躺在床上，在心里画出了这张权力网，她清楚地知道，破局的关键，就在那位几乎从不露面的老夫人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