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致命的“礼物”
她把那壶“加了料”的莲子羹，小心地递到平儿手里，压低声音说：
“你就说，母亲觉得不能厚此薄彼，心疼大小姐也累了，特意也为她，准备了一份。”
平儿捧着那把小小的茶壶。
却觉得，自己捧着的，是千斤的巨石，是滚烫的烙铁。
她的手，抖得不成样子。
她的牙齿，在“咯咯”作响。
“小姐……奴婢……奴婢怕……”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恐惧。
让她去面对大小姐魏萌萌，比让她去面对一只吃人的老虎，还要可怕。
魏薇握住她冰冷的手。
她的手心，温暖，干燥，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平儿。”
她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看着我。”
平儿抬起头，对上了魏薇的眼睛。
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烛光下，亮得惊人。
里面，没有半分恐惧，只有一片冷静的，深不见底的湖水。
“今晚，没有退路。”
魏薇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是她们死，就是我们亡。”
“你现在送去的，不是一壶毒药，而是我们两个的，活路。”
“你是我的人，去给大小姐送一份母亲赏赐的宵夜，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不需要害怕，也不需要心虚。”
“你只要，昂首挺胸地走过去，把我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她们。”
“剩下的，交给我。”
魏薇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注入了平儿那颗惶恐不安的心。
是啊。
小姐说得对。
她们己经，没有退路了。
平儿深吸了一口气，眼神，慢慢地，从恐惧，变为了决绝。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姐，奴婢知道了。”
她捧着那把茶壶，挺首了自己瘦弱的腰杆。
然后，她拉开房门，走进了外面那条，被阴影笼罩的，寂静的走廊。
房门，在魏薇眼前，被轻轻地关上了。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极致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魏薇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她知道，平儿此去，虽然自己己经为她铺好了路，但依然充满了变数。
万一，习氏就在魏萌萌的房间里呢？
万一，魏萌萌起了疑心呢？
万一，平儿因为紧张，说错了话呢？
任何一个微小的差错，都将导致，万劫不复。
魏薇在房间里，来回地踱着步。
她这一生，包括前世，都从未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
走廊里，传来一声轻微的，地板被踩动的“吱呀”声。
她的心，就猛地一跳。
窗外，传来一阵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她的神经，就瞬间绷紧。
她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
焦虑，却又必须，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她走到桌边，拿起那根藏在袖口的银簪。
在指尖，反复地，着。
那冰冷的触感，让她那颗因为紧张而狂跳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
也许是一刻钟。
也许，是一个世纪。
房门，再次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了。
平儿像一只受惊的小猫，闪身进来，然后迅速地，关上了门。
她的后背，紧紧地靠在门板上。
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
但她的眼睛里，却带着一丝，任务完成后的，如释重负的亮光。
“小姐……”
她喘着气，声音又轻又急。
“奴婢……奴婢送到了。”
魏薇立刻上前，扶住了她。
“怎么样？没出什么意外吧？”
平儿摇了摇头，开始飞快地，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按照魏薇的吩咐，走到了大小姐的房门口。
开门的，是大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彩云。
彩云看到是她，脸上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但当平儿说，是奉了夫人的命令，来给大小姐送宵夜的时候。
彩云的脸上，才收起了那份轻视。
她进去通报了一声。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魏萌萌那娇纵又懒散的声音。
“拿进来吧。”
平儿走进去，看到魏萌萌正穿着一身轻薄的丝绸睡衣，斜倚在软榻上。
她把魏薇教她的那套说辞，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
“夫人说，不能厚此薄彼，心疼大小姐您也累了，所以特意也为您，准备了一份。”
魏萌萌听完，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不屑的轻哼。
“算母亲还有点心。”
她连正眼，都没看平儿一眼。
只是对自己的丫鬟彩云，使了个眼色。
彩云上前，接过了平儿手里的茶壶。
然后，魏萌萌就不耐烦地，对平儿挥了挥手。
“行了，东西送到就滚吧，看着你就心烦。”
平儿如蒙大赦，立刻退了出来。
整个过程，有惊无险。
魏薇听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
“平儿，你做得很好。”
“你今天，救了我们两个。”
她由衷地，对这个小丫鬟，感到了赞赏和感激。
平儿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但随即，她又担忧起来。
“小姐，那我们现在……”
“现在？”
魏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现在，我们只需要，关上门，锁好窗，然后，静静地，等待好戏开场。”
她让平儿，用房间里那张最重的，八仙桌，死死地，抵住了门。
又亲自，把窗户的插销，检查了一遍又一遍。
做完这一切。
她吹熄了房间里大部分的蜡烛。
只留下桌上那一豆，如鬼火般，微微跳跃的烛光。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昏暗。
魏薇拉着平儿，坐到了离门最远的，床边的角落里。
她从袖口，再次拿出了那根银簪，紧紧地，攥在手心。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
外面，风声鹤唳。
屋内，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
平儿因为紧张和疲惫，脑袋一点一点地，快要睡着了。
魏薇却依旧，双目圆睁，精神高度集中。
她的耳朵，像雷达一样，捕捉着外面的一切声响。
突然。
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响了起来。
那脚步声，很轻，很慢。
落脚的人，显然是个中好手。
魏薇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
精准地，停在了她们这间，最偏僻的，西侧的房间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