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廿三，雪落无声。
太医院的琉璃盏映着冷光，沈昭昭盯着显微镜下的血样，指尖不自觉地攥紧白大褂。顾承砚的血液在载玻片上呈现出诡异的紫色纹路，宛如蜷缩的蝴蝶，与云若雪的血样对比，竟形成完整的蝶形图案。
"沈姑娘，"太医院判的声音里带着颤音，"太子殿内的龙御散早己变种，普通双生血只会加速毒发，唯有真正的'蝶坠玉生'双生血......"
"别说了。"沈昭昭打断他，目光落在顾承砚腕间的银镯上。内侧的"昭临砚"三字被磨得发亮，如今看来，"昭"与"砚"才是前太子为双生子女取的真名，而"临渊"不过是混淆视听的幌子。
顾承砚倚在床头，脸色比雪还苍白，却仍强撑着笑："原来我养了十年的药引，竟是个冒牌货。"他指了指沈昭昭腕间的淡青色皮肤，"苏嬷嬷调换了双生女婴，让云若雪顶着'玉生'的名，而你......"
"而我才是真正的'血蝶'。"沈昭昭摸出苏嬷嬷的艾草香囊，干枯的艾草叶间掉出一枚玉佩，蝴蝶翅膀内侧刻着极小的"昭"字，"这是在乱葬岗时她给我的，说能保平安。"
顾承砚瞳孔骤缩，摸出自己贴身的"承砚"玉佩，断口处与沈昭昭的玉佩严丝合缝，拼合后露出内侧的"砚"字，与"昭"字组成"昭砚"——前太子的嫡亲血脉，本该是双生姐弟。
"前太子妃为了让我这个侄子继位，"顾承砚的声音里带着苦涩，"故意制造双生血蝶的传说，用你的血培养云若雪，又用她的血给我续命，让镇北王和云家互相牵制......"
沈昭昭望着合璧的玉佩，忽然想起前太子妃地宫的浮雕——双生子女本该携手天下，却被权谋拆成碎片。她的指尖抚过"昭砚"二字，想起顾承砚在金銮殿的血祭，想起云若雪临终的刺青，忽然明白，前太子妃的真正诅咒不是血脉，而是人心。
"所以龙御散的解药，"她轻声说，"需要我和云若雪的双生血，对吗？可她己经死了......"
"不，她没死。"顾承砚猛地抓住她的手，"镇北王有起死回生之术，当年沈临渊......"
话未说完，窗外传来马蹄声。沈昭昭冲到窗边，看见镇北王府的狼首军旗在雪地里若隐若现，旗角绣着的不是狼首，而是振翅的血蝶。顾承砚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合璧的玉佩上，竟让"昭砚"二字发出红光。
"他们来了。"他擦去嘴角血迹，"昭昭，带着玉佩走，去江南，找沈临渊......"
"我哪儿也不去。"沈昭昭握紧玉佩，"顾承砚，你以为自己是唯一的棋子？前太子妃用我做药引，镇北王用云若雪做替身，而你......"她顿了顿，"不过是他们手里的刀。"
太医院的门被猛地撞开，镇北王身着黑甲，手中提着云若雪的人头——她左眼角的泪痣己变成血红色，心口的刺青赫然是完整的"昭砚"二字。沈昭昭浑身发冷，终于明白，云若雪才是真正的"玉生"，而她，不过是前太子妃为了保护嫡子制造的烟雾弹。
"沈昭昭，"镇北王的声音里带着癫狂，"把玉佩交出来，我就放顾承砚一条生路。"
顾承砚猛地起身，剑刃抵住镇北王咽喉："你以为我还会任你摆布？前太子妃的密诏里写着，双生血蝶得一可安天下，我早己让人散布你谋反的消息，现在禁军己经包围了王府。"
镇北王大笑，笑声里带着绝望："包围？你以为那些士兵喝的水里没下药？"他指向顾承砚，"龙御散的毒，只有我能解......"
沈昭昭忽然举起合璧的玉佩，红光映得她眼底生辉："前太子的真正遗诏在这儿，传位双生子女'昭砚'，而你，不过是个弑兄夺位的乱臣贼子。"
玉佩的红光突然暴涨，照出镇北王腰间的"蝶坠"玉佩——那是假的。真正的玉佩在沈昭昭手中，此刻正与顾承砚的血脉产生共鸣，仿佛前太子的在天之灵，终于等到了血脉相认的时刻。
"不可能......"镇北王后退半步，"前太子妃说......"
"前太子妃说的？"顾承砚冷笑，"她连自己的亲生子都能牺牲，何况是你这个兄长？"
沈昭昭望着镇北王惊恐的脸，忽然感到一阵解脱。十年的迷局，终于到了收尾的时候。她摸出藏在袖口的匕首，那是沈临渊留给她的最后礼物，刀柄上刻着"昭临"二字，如今却成了终结一切的钥匙。
"镇北王，"她的声音里带着释然，"游戏结束了。"
匕首刺破镇北王咽喉的瞬间，顾承砚剧烈咳嗽着跪下，龙御散的毒己经蔓延至心脏。沈昭昭扑过去抱住他，看见他后颈的蝴蝶痣正在消退，露出底下的刺青——与云若雪心口的"砚"字一模一样。
"昭昭，"他的声音越来越轻，"玉佩......合璧......"
沈昭昭将玉佩按在他心口，红光瞬间笼罩两人。她腕间的淡青色皮肤泛起蝴蝶形状的红光，与顾承砚后颈的刺青呼应，宛如双生蝶终于振翅齐飞。太医院的琉璃盏突然爆裂，碎玻璃映出前太子妃的幻影，手中抱着双生婴儿，嘴角带着释然的笑。
"原来......"沈昭昭轻声说，"双生血蝶的真正含义，是血脉相连，而非互相残杀。"
顾承砚的指尖抚过她的脸，眼中倒映着红光："昭昭，荷花......开了......"
雪停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合璧的玉佩上。沈昭昭望着顾承砚闭上的眼睛，终于明白，前太子妃的诅咒不是让双生血蝶死，而是让他们在权谋的炼狱中，学会真心相爱。她握紧玉佩，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知道无论结局如何，他们的真心，早己超越了宿命的轮回。
"顾承砚，"她轻声说，"下辈子，我们做真正的昭砚，好不好？"
太医院外传来禁军的欢呼声，他们以为叛乱己平，却不知真正的帝王，早己在真心的光芒中获得了自由。沈昭昭披上顾承砚的白大褂，玉佩在胸前闪着光，宛如新生的蝶翼。她知道，属于昭砚的时代己经结束，但属于沈昭昭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