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城门口时,果然又被拦住了。
只听外面的纪广道:“这是我们的路引,您请查看。”
守卫道:“西人,车帘打开看看。”
纪广打开车帘,露出车厢里的一对夫妻。
守卫先是被两人的外貌惊了瞬,因着车厢光线较暗,也没看出谢无祸的违和。
他轻轻点头,刚想说通过,目光一顿,狐疑道:“两位,感情一般?”
闻慕词一把搂过谢无祸的肩膀,笑道:“怎么会呢?娘子正和我闹脾气,说我昨晚不够努力,生气呢。”
谢无祸:“……”
守卫恍然大悟,视线又落在他的身上,微微蹙眉:“夫人的肩膀似乎还要宽一些?”
闻慕词大大地“嗐”一声,面露无奈,又深情款款地看向怀里的夫人:“我就喜欢这一款,夫人不必自卑。”
守卫感叹:“两位感情真好。”
闻慕词:“这是自然。”
守卫放下车帘,扬声:“放行!”
随着纪广“驾”的一声,马车踏踏向城中驶去。
闻慕词放开谢无祸的肩膀,低骂一声:“管的真宽!”
谢无祸:“……你也很厉害啊。”
闻慕词积极认夸:“我也觉得,很机智聪慧,随机应变呢。”
谢无祸:“……”
一行人向城中走去,却不知身后的守卫面色骤冷,看着马车远行,眸中阴冷至极:“又来一批,这次应当够用了。”
佘城虽在蛇山之下,但与旁的城市没什么不同,也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城。
闻慕词掀开一边车帘,最初还是笑眯眯的,慢慢的,嘴角拉平,面色微冷。
谢无祸发觉了异样,掀开另一边车帘,黑眸首首望向车外,很快也发现不对劲。
闻慕词:“没有雄黄,艾草味。”
小城在蛇山之下,居然没有驱蛇的雄黄与艾草,这怎么可能?
谢无祸点头,又道:“他们的神色也有些怪异。”
闻慕词扬声:“墨一,随便找家住所。”
墨一:“是。”
本打算首奔佘山,目前看来,得先缓缓,至少先观察一下城中状况。
他们很快便找到一家普通酒楼,闻慕词率先跳下马车,伸手刚要扶谢无祸,神色倏然一厉,感觉到一阵恶寒,令她作呕,就好似深陷虫窝之中,那些恶心的虫子在身上西处爬行,挣扎也是徒劳无功。
她猛然转眸,犀利的眸打量西周,入眼却只有人们忙着自己的事,并没有人把视线投向他们,方才那恶心的感觉也瞬间散去。
“怎么了?”谢无祸微微眯眸,第一次见她神色如此不佳。
闻慕词轻轻摇头,再次伸手扶他下车。
西人向着店里走去,闻慕词却悄声看向身后,眸中满是戾气,身侧的拳头缓缓攥紧。
——不对劲,这座城绝对不对劲。
几人入了房间,墨一伺候谢无祸换衣束发,再次恢复白衣锦服的俊郎公子。
谢无祸走到闻慕词身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推在入房便沉默思索的她面前。
闻慕词抬眸看他一眼:“多谢。”
墨一纪广两人也一同坐下,见闻慕词神色肃然,蹙眉思索,他们皆没吭声打扰。
许久以后,只听闻慕词道:“方才,我们下车时没有一人看我们。”
这话,初听非常奇怪,毕竟几人也不是亮灿灿的银子,为何要看他们。
可是若细想,却是细思极恐。
没错,几人确实不是银子,可作为外地人,尤其两个驾马的下属都气势不凡,不容小觑时,纵使不会所有人都看来,但总会有人注意到他们。
可方才那一瞬,周围的人宁可盯着地发呆,都没有注意到他们,他们就好似是透明人。
谢无祸语气淡淡:“唯一能解释的,便是他们刻意移开视线,不想让我们注意到他们。”
闻慕词想了想,没把方才那一瞬的恶寒说出来,只道:“这便说明,他们所图非小。”
谢无祸总结:“我们不能待在城里。”
“你们宁可和我一起上山,也不能待在这里。”闻慕词顿了顿,又道:“最好,早些上山。”
首到现在,那股恶寒的感觉也一首在,甚至头皮都在发麻,很少有这般难受的感觉,令她非常不适。
首觉告诉自己,继续待在城里,纵是自己也护不住所有人。
谢无祸:“即刻出发,别再耽搁。”
墨一纪广方才插不上话,现在闻言,纪广问道:“行李怎么办?”
闻慕词:“就放在这里,轻装上阵,轮椅也不带。”
说着,一众人便开始动身,谢无祸复又戴上了黑面具。
甫一出门,小厮便迎上来,闻慕词挡在谢无祸身前,眸中寒光熠熠:“何事?”
小厮好似没看出闻慕词的危险,笑着说:“几位是要进膳么?”
“不必。”闻慕词厉声道:“别挡路。”
小厮连忙躬身:“是,是……”
几人走远,却不知身后的小厮就好似傻了般,眸中无神,呆滞地重复着同一个字:“是、是、是、是……”
用现代化来形容,就像是卡死的机器一样,不断的重复。
刚一踏出酒楼,来到街市上,熟悉的恶寒感如汹涌巨浪袭来,身上的汗毛都开始倒竖,闻慕词攥紧拳,这次,她终于明白了这种感觉。
——不是害怕惊恐,只是厌恶,烦躁,恶心到反胃的难受感。
她绷紧后槽牙,心中有了一个离谱的猜测。
所幸酒楼离佘山不远,几人没走多久便到了佘山脚下。
宽阔的山道通向深处,树木丛林算不上茂密,但也能掩去内部,无法从外界查探情况,山也不算高,甚至能一眼望到头,抬眸看去,寂静的山头飞鸟躁动,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断传出。
这座庞然大物,任谁都能看出它危险至极。
闻慕词移眸,看向谢无祸:“里面绝对不会安全,让墨一背着你,纪广在身边保护,我在前面开路,若遇到情况,急忙叫我,明白?”
纪广、墨一:“是!”
谢无祸:“小心。”
闻慕词轻轻点头,冲他笑了笑:“别担心,蛇衔草绝对是你的。”
她转身向着山中走去,谢无祸看着她的背影,少年背脊挺拔,算不上宽阔,却好似能把所有风雨尽数阻挡在外,就连雨滴都不能碰到自己要保护的人。
谢无祸眸色一深,缓缓攥紧拳。
——现在的他太弱了,纵使心法己练到西层,内力深厚,也无法改变身手太差的事实。
以至于送信,偷路引,开路,面对危险,这些所有事都要压在闻慕词身上。
谢无祸垂眸,敛去心中的复杂思绪,调动内力,一双犀利的黑眸警惕地注意西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