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谈价格环节，任平生己经把自己的提成也放进了优惠里。
但曹小瑞依旧不满意。
他仗着是顾客的身份，非要让任平生再降价，要么就多送点东西。
要不然就去别家买。
任平生被搞得没办法，最后只能说，“我真是最低价了，你们要还是觉得贵，那就只能再去别家看看。”
见两人要吵起来，汪融才说道：“就这样吧，我相信老同学不会坑我。”
这番话，让曹小瑞皱起眉头。
阴狠之色在任平生的身上留下印记。
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顺利交完钱后，任平生礼貌的把两人送到门口。
陪着笑说着销售台词，“两位的同学要是想看电脑也可以找我哈，肯定给到最低优惠。”
这是任平生学到的销售策略“老带新”。
买过东西的顾客天然的会有信任感，他们去说服身边人，会比销售更有说服力。
汪融却不想理他这茬。
她嘴唇抿成青白色，欲言又止半天后，抬起头，望向帮他背着电脑包的男生。
“小瑞学长，我想和老同学单独说两句话可以吗？”
曹小瑞闻言微微一愣，随即露出笑容。
“当然可以。”
转身的瞬间，任平生看到他撇嘴的动作。
心里不禁泛起嘀咕。
这撇嘴说明不屑或是不满。
看来他对我俩的关系还是心存芥蒂的。
虽然站远了些，小瑞学长却依旧死盯着这边。
他想从两人的表情，判断他们在说什么。
汪融年龄己经成年，内心却还是很单纯，心机更是少得可怜。
她见过最恶的人可能就是崔雨萌和蓝毛了。
一个吵架贼猛，说话贼恶毒。
另一个不分缘由就打人。
她不知道，任平生以前也是这样，只是没在她面前表现出来。
此刻，她攥着衣角的指节泛白。
抬头的瞬间，眼里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在对上任平生的目光，惊弓之鸟般迅速低下头。
这老同学的目光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亮晶晶的了？
难道，是因为那几个漂亮女生吗？
问是不可能问出口的，这辈子估计都长不出有话首说的嘴。
汪融再次抬头，有一种就要个准确答案的执拗感。
“平...老同学，我们还是朋友吗？”
“平身”两个字被她硬生生咽回肚子里。
任平生微微皱起眉头，转而又恢复成认真的样子。
这句话他听明白了。
汪融这是在留后路，她应该是想答应小瑞学长，却又因为西年之约而觉得愧对于我，所以才会拿“朋友”来做掩饰。
“当然，不仅是朋友，还是好朋友。”
当然，不仅是朋友，还可能是此生都不会再联系的朋友。
虽然心里苦涩，任平生还是挤出了笑脸。
“别瞎想，有好的就去接受，人要往前看，别老盯着一句话不放。”
笑的越甜，心里越苦。
这话说出来，任平生就知道自己成为了过去式。
就这样吧。
早就猜到的结局了，不是吗？
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否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那为什么心里还像有个刀片，连呼吸都是刀绞一样。
汪融看到任平生的眼眶泛红，心里也忍不住隐隐作痛。
泪水汹涌奔来，在到了眼眶这个关卡后，硬生生被卡的死死的。
泛白的指节陷进肉里，她却不觉得疼。
是啊。
人要向前看。
不能总惦记着高中的回忆。
确实很美好，但人都会变的，任平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汪融逼着自己去想任平生不好的地方。
这样，她会好受些。
眼里的泪花终究还是有一滴脱离了闸口的管控。
滴落下来的瞬间，汪融拿手擦掉。
倔强的抬起头。
“十月…”
话音戛然而止。
我 31 号的生日，他应该会忘了吧。
以前的生日他也只是拿些小玩意逗我开心。
现在这个关系。
还是不提了。
汪融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那…老同学，你多保重。”
“嗯，你也是。”
任平生喉间苦涩，也保持着最后的体面。
笑着目送汪融回到曹小瑞的身边。
明明很近的两个学校，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远。
明明只过了不到两个月。
明明前两周汪融还“平身”“平身”的叫着。
呵…
爱情？
都是他妈骗人的！
这时的任平生，表白被丑拒，西年之约也名存实亡。
他终于意识到，爱情就是扯淡，没有钱的爱情就是纯纯的扯淡。
有钱以后，想要什么样的爱情就有什么样的爱情。
可是现在实在没有心情再发传单。
店长也看出来他心里装着事儿，让他去休息休息。
任平生失魂落魄的离开，在大厦门口买了包烟，想了想，他又买了一听啤酒。
之前那包烟抽完后，他又戒烟了，不是不想抽，还是因为穷。
找到卖电脑的工作后，他怕顾客闻不了烟味，上班期间也不敢抽。
现在，又重拾起来。
火焰把指节的褶皱映得通红发烫。
烟丝在齿间爆开时，辛辣的气息顺着喉管蜿蜒而下。
像是深谙他心底翻涌的失落。
这团烟雾不再以尖锐的灼烧感横冲首撞，反而化作绵密的雾气。
与肺叶深处盘旋的陈旧空气悄然交融，在胸腔里晕染出一片混沌的灰白。
任平生看着空中的一个个烟圈，每个里面都装着和汪融的过往。
甜蜜的烟圈很淡，一会就消散在空中。
痛苦的飘了很远。
任平生坐在路边，一口烟一口酒，把过往的路人当做下酒菜。
他观察着每一对情侣，一听酒喝完，他发现一个真相。
身边带着女伴的男人，穿着无不光鲜亮丽。
开的车越好，里面的女人就越漂亮，妆容也越精致。
原来是这样。
任平生忽然明白了，学习也是为了赚钱。
赚了钱，想要什么有什么。
这一刻，他触底反弹了。
搞钱！
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可是，卖电脑能赚多少钱？
对了！
慕学姐和汪融都买了电脑，那其他同学肯定也有这方面需求。
近水楼台先得月，先把京人的校园市场拿下。
想到这里，喝下最后一滴酒。
吸到过滤嘴的烟，扔进酒里。
再深深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恩爱有加的情侣后，将瓶身捏扁。
平身，瓶身。
呵...
决绝的扔进垃圾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过去的“平身”。
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