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府近郊农村。
在农户冯良辰家的院子里,阳光洒在磨盘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一群农人围坐在磨盘周围,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认真和专注的神情,仿佛在讨论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声音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场激烈的讨论。大家各抒己见,虽然观点不尽相同,但目的却是一致的——找出一个好办法,种好互助社九户人家共有的那二百六十西亩田地。
这片田地对于这些农户来说意义非凡,它不仅是他们生活的保障,更是他们辛勤劳动的结晶。因此,如何种好这片田地,成为了他们心头的一件大事。
冯良辰连同七八个农人围在一起,他清点着院子里的破旧农具:“咱们几家太穷… …铲子都没有几个好的。”
一个裹着软白布幞头的老农民嘬着旱烟袋:“良辰啊,你家里有人在城里上班儿,你又见过杨相公。咱现在想秋后让嘲讽咱的人后悔,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冯良辰看着他:“老七叔,你识字儿,又有见识,俺们信你,你说啥是啥。”
老七叔灭了烟袋:“我昨天看那张贴的《农业互助社帮扶法案》,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条。”
年轻人们霎那间来了兴致:“啥呀老七叔?”
老七叔郑重地看着他们:“农业互助社可以购入低利率青苗贷,月利息千分之三。”
冯良辰挠着头:“那要是咱借贷… …借钱找人打农具?”
“那哪能?”老七叔摇摇头:“亏你媳妇在蒸汽工厂上班!”
冯良辰一拊掌:“老七叔你是说咱跑去城里,找杨相公看看能不能租买来个蒸汽农机!”
老七叔笑了,点点头:“孺子可教!”
冯良辰站起来,看着自己身上不少土灰:“谁家有件新衣服、新鞋,借我穿穿。咱农民去见大巡抚,别把人家府衙踩脏了。”
一个青年站起来:“良辰哥,我有。”
冯良辰点点头:“俺马上进城!”
冯良辰在小河里洗了个澡,换上新衣服,大踏步往城里去。
北平巡抚衙门里。
杨慈芳耳朵贴着朱玉英隆起的小腹:“我怎么还听不见呢?”
朱玉英翘着脚:“才两个月,听得见就怪啦。”
杨慈芳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今天难得休沐,我给你做饭。”
朱玉英一挑眉,想着:“我想吃酸辣酥肉。”
“你看,我就说是一儿一女!”杨慈芳笑着:“又想吃酸又想吃辣。”
朱玉英推了推他:“坏蛋。”
杨慈芳走出门去,府衙主簿就站在门口:“大人,乡下来了个人,说农业互助社出了问题,要向您求助。
“好,我去。”杨慈芳笑着:“那你叫厨房侍女炸些酥肉,我去去就来。”
主簿点头走了。
杨慈芳伸手:“且慢,小张啊。”
主簿回头:“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杨慈芳走到他身边:“晚上别单独买饭吃了,今晚吃酸汤酥肉。”
主簿笑了,低着头:“嗯。”
杨慈芳快步走到接待室,冯良辰连忙站起来要跪下:“见过大人。”
杨慈芳拽着他:“别跪啦,接待室门口写着呢,入屋免礼。”
冯良辰点点头,笑着。
“你是… …”杨慈芳看着他眼熟:“北平近郊那个冯良辰?”
冯良辰作揖道:“前几日是小民猪油蒙了心,被孩子急病逼得慌了神,才做出污蔑新政的错事。只罚我清扫街市己经是仁至义尽了。”
“你是来道谢的?”杨慈芳笑着,递给他一份儿政府机关地图:“主张轻判你的是北平提刑按察司使周宪明,你要是来道谢,应该谢过她去。”
“不是不是!”冯良辰连忙摇头:“早道过谢了,草民这次来另有所求。”
杨慈芳皱着眉头:“何事?莫不是乡下分田不均,找我告状来了?”
冯良辰拿出互助社员写得契约:“我们互助社太穷了,现在春播打算种一茬春小麦,但是我们没有钱买农具了。”
杨慈芳笑着:“这好办,互助社青苗贷每人可以最高贷二十两呢,利息己经压得极低了。”
“是啊,但是如果只为贷款的话,我们也不会来麻烦您。”冯良辰点点头:“我们想买点儿先进农具,但是没有路子。”
“这样吗?”杨慈芳坐下来,思考,示意他也坐下:“你们一村子多少户?”
冯良辰数着:“算上我九户,只有一户是大家子七口人,其他多是五口人,田地共计二百六十西亩。”
杨慈芳思索着:“那你们用不着蒸汽机械。”
冯良辰一皱眉:“啊?”
杨慈芳笑了:“现在蒸汽机仅适用于粮食加工,帮人耕田的农机现在还真没有,你们要是贷款好一百多两银子买个脱粒机不值。”
冯良辰叹了口气:“那… …我们要是拿贷款打传统农具也不值啊。”
杨慈芳看着他:“你去北平府立工坊的大温室那问问,找典农使杜清江,他是政府里最懂种田的人,你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冯良辰作揖道:“多谢大人。”
杨慈芳提笔写了一个通行证:“你是哪个“良辰”自己知道吗?”
冯良辰摇摇头:“我就知道我的名字是好时候的意思。”
杨慈芳笑了:“那就是这个‘良辰’。”
杨慈芳站起身来,把通行证给他,正好撞见主簿端着一盘子炸酥肉过来:“大人,热乎的可好吃了。”
杨慈芳接过来,看着冯良辰:“来尝尝。”
冯良辰吃了一个:“嗯!酥脆好吃。”
冯良辰要走。
杨慈芳拦住他:“给社员还有家人带上点儿,吃独食烂牙齿!”
冯良辰一溜烟跑了:“要是请客,把您那些个全拿走也不够啊,您自己吃吧!”
杨慈芳走出门去,看着他:“哎!”
冯良辰己经跑得没了踪影。
北平工坊温室,杜清江和两个助理穿着短褐衣,在豌豆田里劳作。
冯良辰跑过来,拿着契书,看着门卫:“卫士大哥,我是乡下农业互助社的,我来找农政官杜大人。”
卫士看了看契书,点了点头:“你叫啥,来访者要登记姓名。”
冯良辰摆了摆手:“我叫冯良辰,可我不认字儿… …”
卫士大哥看了看他:“那不行,衙门规定了,来者必须留姓名,万一进去个坏人追查都没办法追查。”
冯良辰叹了口气:“那… …能不能麻烦给咱通报一声,咱有巡抚相公手写得通行证。”
卫士一皱眉:“你有通行证不早说!给我看看。”
冯良辰递上去。
卫士审查着日期,看着管家防伪证明:“你这是临时通行证,只能用一次,我先收下了。你进去往东就是农政署温室了。
冯良辰欢笑着跑进去。
却说杜清江,他正忙着给豌豆除草呢,突然对侧豌豆架子空隙里探出来个大脑袋:“杜大人搁哪呢?”
“哇啊啊啊啊!”杜清江站起来吓了一跳:“你谁!?”
冯良辰抱着草帽,站起来,有些害羞的笑:“对不起啊,俺吓着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