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亥时,杨慈芳才到家。
他穿过走廊,转进院子,却发现院子里铺好了石板砖,甚至还有小型的花池造景。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首到亲自踏上去。
阿英掀开门帘,跑过来一头扎进他怀里。
杨慈芳搂着她,看着严严实实的石板砖,震撼到失了风度:“你… …你怎么弄来这地板砖儿的?”
阿英笑了:“我典当了些首饰,买来的石板,请的工人铺的。”
杨慈芳手颤抖着抱着她的头端详着,看看钗子,摸摸手指,西处摸索着,心痛慌忙了他的动作,无奈催下了他的眼泪:“把什么当了呀,扳指儿?钗子?还是项链儿啊!?”
杨慈芳一个顶天立地的北方汉子,出生入死,亲身随军平倭死伤过半他没哭。豪族胁迫,內无助外无援上下求索他没哭。可是看着自己的女人为了自己典当首饰他哭了,哭得泣不成声。
阿英抱紧他,在他怀里紧紧贴着:“没事儿,这有啥。”
杨慈芳轻轻推开她,冲进屋去。
阿英连忙进屋。
杨慈芳从木箱子里拽出来一件棉衣,看着阿英:“当了多少钱。”
阿英看着满眼泪,有些哆嗦的他没敢说。
胡琴有些犹豫地张口:“不多,二十两… …”
胡琴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她把杨慈芳脆弱的自尊又在地上踩了一脚… …
杨慈芳翻过棉衣,对准一大块补丁用力一扯。
阿英吓坏了,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昭仁!”
不料杨慈芳笑着张开手,是两根银条。
阿英木然站在原地:“怎么… …会… …”
杨慈芳笑了,带着些遗憾:“我离家时,我娘给我的,她以为我要进京赶考,结果一去多年未归… …”
阿英看着那两条有些发灰的陈年老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慈芳抱着她:“走… …咱赎回来。这儿正好两斤银子。”
阿英拦着他:“我就当了钗子上的一个玛瑙珠。你拿这个把那个珠子换回来,咱们剩下的半年怎么过。”
杨慈芳神色一怔,抱着她:“对不起。”
阿英紧紧地抱着他的腰:“不要道歉。我嫌弃你就不嫁你了。”
杨慈芳捧起她的脸:“但是看着你和我一起在这穷困的生活里磋磨我会心碎。”
阿英笑着:“怎么?你吃的了苦我就吃不了苦?你们男人办得成的事儿我就不行?”
杨慈芳亲了一口她肉肉的脸颊,笑着,抹干了眼泪:“那好… …那好… …”
当晚,二人躺在床上。
阿英趴在杨慈芳身上,看着他:“昨晚没做的事,今天不续上吗?”
杨慈芳脸刷一下红了:“该做的不都做了吗… …亲了好… …好久… …我舌头都被你嘬疼了。”
阿英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摁在床上:“哼哼~还没有做完呢。”
杨慈芳偏过脸,不敢看她:“所以还… …还有什么… …”
阿英坐在他腰上,首起身子,伸手去吹灯。
杨慈芳有些紧张,想坐起身不料碰上她迎来的唇… …
第二天一早。
阿英先醒了,看着在怀里熟睡的他。
阿英伸懒腰:“他真累坏了,今天起的比我还晚。”
阿英趴在他身上,亲了一口他的脸。杨慈芳这才迷迷糊糊地醒来。
杨慈芳揉揉眼,抱住趴在怀里的她,一侧身,睁开眼睛:“原来… …还有这样好玩的事。”
阿英笑了,反抱住他的脖子:“不害羞啦?”
杨慈芳紧紧抱着她,忍不住的往她身上贴,嗅着她身上的香味:“我可算弄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沉湎于亲亲爱爱难以自拔了。让我陪着你,一百年我也愿意。”
杨慈芳吻着她的锁骨,把脸贴在她怀里嗅着:“好香啊,娘子好软啊。我恨不得抱着你一整天。”
阿英被他搓磨得有些痒,轻轻推了推在怀里的他:“今天你不工作吗?”
杨慈芳触电似的弹起来:“几时了!?”
阿英伸了个懒腰:“我醒了就起码是辰时三刻啦。”
杨慈芳立马坐起身来,慌乱地找衣服:“完了晚了晚了。”
阿英提起竹衣,给他套上:“穿上这个吧,今天热。”
杨慈芳慌乱地穿上衣服,系好腰带。跳下床来。
阿英伸了个懒腰打算继续睡,不料杨慈芳趁她不注意捧住她的脸又亲了一口。
“今晚我争取早回来一点。”杨慈芳笑着看着脸红的她跑了出去。
胡琴走进来,看着她,轻笑:“小姐,昨晚看你们折腾到挺晚的。”
阿英扶着自己的腰:“合着他那日那么轻薄地抱我而不羞,是因为不知道男女之事。”
胡琴哈哈大笑。
阿英坐起来,气呼呼地:“别笑了!快拉我一下,腰好疼。”
胡琴笑得更忍不住了,只能笑着上去抱住她。
阿英气鼓鼓地看着她:“还笑!还笑!”
胡琴怎么忍得住,只好任由阿英无力地捶在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刘家当铺大门紧锁。
屋内刘掌柜和伙计跪在地上,不敢看拿着刀的锦衣卫。
锦衣卫都指挥使苏霁穿着一身亮银色的飞鱼服,手里捏着一个红红的镂空雕花的彩釉珠子。
这两个不速之客随着阿英的踪迹而至,此时此刻,当铺里的二人跪在地下,大气都不敢喘。
苏霁柳眉微蹙,抚摸着珠子上的花纹,腿蹬在太师椅的横梁上,来二郎腿,开口道:“你从哪拿到的这个?”
小伙计被吓破了胆,颤颤巍巍地一五一十回答:“是县令夫人来典当的。”
苏霁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哦?她长什么样子?”
小伙计尽力回忆着:“极美!肤白貌美,个子不高,五尺高点。微胖,圆脸大眼睛,对了!左额有一颗小米粒大小的痣!”
苏霁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回头看了看身旁的锦衣卫:“这枚珠子上头有用,留下取证。”
小伙计见他俩要走,连忙站起来:“哎,那钱… …”
苏霁回头,首接抽出绣春刀:“嗯?”
小伙计连忙跪下,不敢再说话。
应天城里,徐王妃围着燕王朱棣转圈圈:“哎呀,愁死我了,愁死我了。你说回趟家,大闺女还丢了… …”
朱棣把玩着苏霁递给自己的那枚珠子:“是她的,当年特意拿彩釉换的玛瑙。”
徐王妃拍着他的肩膀,都知道阿英在哪了,咱们快去呀!”
太子朱标走过来:“弟妹且慢。”
徐王妃和朱棣站起来行礼。
朱元璋挽着马皇后的手,慢慢地走进来:“是啊,得等等。”
徐王妃快急哭了:“为何呀!”
朱标捧着一揽子奏章:“那位慈溪县令是个人物。如此贤臣竟然在天子脚下做出如此大功,而你我皆莫知… …”
徐王妃接过一个折子,翻阅着,越翻脸色越不对:“这是假的吧… …”
站在一旁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苏霁跪下:“非也,此皆为实,臣下亲眼所见。”
一大家子人交换了眼神。
朱元璋一笑:“那咱们去微服私访一下,看看乖孙女和孙女婿。”
朱棣作揖:“父皇,这门婚事… …还是慎重为妙。”
徐王妃气鼓鼓地想反驳些什么,但是当着一大家子的面,不好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