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先生……”
“您真是神仙下凡！活菩萨在世啊！小人……小人给您磕头了！”
说着，膝盖一软，又要往下跪。
“得得得！”
我赶紧虚扶一把，再让他磕下去，我这院子里的青石板都快被他磨秃噜皮了。
我摆摆手，一脸风轻云淡：“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主要还是铁牛力气大。”
铁牛在旁边憨厚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几只蚊子。
“刘公子，以后啊，少去那些乌烟瘴气的地方，好好用功读书，或者跟你爹学学怎么做生意，才是正道。”
五十两赌债没了，这小子今天算是捡回条命。
至于他爹会不会打断他的腿……那就不是我苏某人该操心的事了。”
刘子扬哪里肯信，他现在看我就跟看救苦救难的观世音似的。
“苏先生您太谦虚了！那哪是力气大啊，那是……那是神威……对，神威盖世！”他搜肠刮肚地想着赞美的词儿，脸憋得通红。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狂喜褪去几分，又添上了一丝后怕和担忧。
他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说道：“苏先生，小弟……小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我眉毛一挑，“刘公子但说无妨。”
这小子，赌债都免了，还有什么幺蛾子？
刘子扬左右看了一眼，确定那几个混混真的跑远了，才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跟做贼似的：
“苏先生，您……您今天可是把那刀疤脸得罪狠了！那家伙……那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街头混混那么简单！”
他脸上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
“哦？此话怎讲？”
心说，再不简单，不也被铁牛三拳两脚打出屎来了？
刘子扬咽了口唾沫，紧张兮兮地继续说道：“小人……小人之前在赌场里，模模糊糊听人提起过几嘴。说那刀疤脸，平时看着就是在城南一带收点保护费，放点印子钱，但……但他背后，好像有人！”
“有人？”我摸了摸下巴，“府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苏某多少也认得几个，没听说过谁家养了这么一号货色啊。”
“不是那些官老爷或者大商人！”刘子扬赶紧摆手，脸上的神情更古怪了，“我听人说……说得不真切，但好像……好像是跟城里那个……那个清雅书院有点瓜葛！”
“清雅书院？”我眉头微微一皱。
这倒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清雅书院，那可是咱们府城最有名的学府，自诩清流，多少学子挤破头都想进去镀层金。怎么会跟这种地痞流氓扯上关系？
难道是书院里的某些败家学生，跟这刀疤脸有债务往来？
不对，刘子扬这意思，是刀疤脸的“后台”跟书院有关。
采菱在旁边收拾东西，听到“清雅书院”西个字，也竖起了耳朵。
刘子扬看我面露疑色，急忙补充道：“千真万确啊苏先生！我也是偶然听说的！据说那刀疤脸以前就是个不入流的小瘪三，后来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清雅书院里的一条线。”
“也不是说书院首接养着他们，而是……而是书院里，好像有些……嗯……有些不方便书院自己出面的‘脏活儿’，或者有些需要‘震慑’一下宵小的时候，就会……就会通过某些门路，让刀疤脸这伙人去办！”
他越说声音越小，仿佛怕隔墙有耳：“所以他们才敢在城南那边那么横行霸道！一般的小打小闹，官府有时候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忌惮书院的面子！毕竟，清雅书院里出来的，哪个不是未来的官老爷，或者各地有头有脸的乡绅？”
我听明白了。
这他妈不就是“白手套”或者“编外打手”的意思吗？
书院自诩清高，不屑于亲自动手处理一些腌臜事，就默许甚至暗中扶持了这么一伙地痞，替他们干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比如说，恐吓一下跟书院作对的商户？或者“规劝”一下不听话的佃农？再或者，处理一些书院内部学生之间的“小摩擦”？
啧啧，这清雅书院，看着道貌岸然，背地里玩的也是这一套。
“苏先生，”刘子扬哭丧着脸，“您今天把刀疤脸他们打成那样，还让他颜面尽失，他肯定会回去搬救兵！万一……万一他真的惊动了书院那边的人……”
他不敢再说下去，但那意思很明显了：我苏某人，怕是要大祸临头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
清雅书院？
老子连阎王爷的生死簿都敢改，还怕你一个破书院？
不过，这倒是个有意思的消息。
本来还想着过几天去清雅书院那边“宣传宣传”我的算卦业务，拓展一下客户群体，毕竟读书人嘛，最信这个了。
现在看来，说不定还没等我去，他们就先找上门来了。
“呵呵，”我淡淡一笑，拍了拍刘子扬的肩膀，“刘公子，多谢你的提醒。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苏某人行得正坐得端，就算那清雅书院想找麻烦，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分量。”
开玩笑，老子背后可是有整个地府……呃，不对，老子凭的是真本事！
刘子扬看我一副胸有成竹、毫不在意的样子，张了张嘴，想劝又不知道从何劝起。最后只能化作一声长叹：“苏先生……您……您多加小心总是没错的。那帮读书人，心眼可比针尖还小，又最爱面子！”
这小子，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行了，天也不早了，刘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你爹估计也该消气了。”我下了逐客令。
再让他待下去，我这院子都要被他的丧气给污染了。
刘子扬千恩万谢，一步三回头地走了。看他那样子，既像是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又像是为我接下来的“劫难”而担忧。
等刘子扬走远了，采菱才凑过来，小脸上满是忧色：“夫君，那清雅书院……真的会来找麻烦吗？他们可是读书人，怎么会跟地痞流氓混在一起？”
这丫头，还是太单纯。
我拿起石桌上刘子扬孝敬的那块玉佩，在手里抛了抛，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丫头，这世上啊，越是自诩清高的地方，藏着的龌龊事就越多。”
“清雅书院？呵呵，有点意思。我倒要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正好，我这苏氏问心斋，也该在府城打响更高的名气了。”
送上门来的“垫脚石”，不要白不要啊！
至于麻烦？
我苏某人，最不怕的就是麻烦！麻烦越多，乐子才越多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