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座破碎的那一刻,我就会变成毫无力量的凡人,而你将会拿回古龙的权能……届时,枫丹人的性命……全在那维莱特,你的手上了。”
芙卡洛斯优雅地朝着那维莱特行了一礼。
“……”
那维莱特沉默良久。
“原来,这才是你的真正目的。”
“从五百年前,首到现在,你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能够放弃自己所有的力量?”
“我可从没有这么想,这一刻的我还在为能够成功做到改变预言而沾沾自喜呢。”
芙卡洛斯微微笑着说道。
“你不是芙宁娜……你究竟是谁?”
那维莱特紧盯着芙卡洛斯,问道。
“不是……芙宁娜大人?”
“那维莱特大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枫丹人民们窃窃私语起来。
“很明显,我就是魔神芙卡洛斯呀?在成为神明以后,我将自己的「神格」从身体与精神之中分离出来,只剩下了如同刚刚被创造出来的人类一般的自己。”
芙卡洛斯朝着舞台的一边抬起手,示意芙宁娜上台。
“而我,就是芙卡洛斯的「神格」,而人类的「我」,我将她取名为……芙宁娜。随后,我诅咒了她,在我的诅咒之下,只要作为「神格」的我还存在,芙宁娜便永远不会死,但也永远享受不到人类该有的幸福……”
芙宁娜站到芙卡洛斯的身旁。
“她真的在很努力地扮演好一个神明的角色,这五百年来,对她而言——是一场无比漫长,无比孤独,无比痛苦的「歌剧」啊。”
至此,一切的真相都连续起来了。
人们也大致理解了水神将要做的,是什么。
水蓝色的行刑大剑悬在芙卡洛斯的头顶。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啊,等你拿回了古龙的大权以后,你会给予我们怎样的判决呢?”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盯着那维莱特。
那维莱特站起身,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紧接着,缓缓地开口了。
“原本我对人类的存在并不感兴趣,但这几百年间与人类的相处,让我逐渐与这个种族相互理解,尝试去感受他们的感受……”
“人类有丑恶的一面,也有良善的一面。”
“真是狡猾啊,芙卡洛斯。”
“事到如今……你是知道我不可能再做出有罪判决的吧?”
芙卡洛斯闻言,脸上的笑容相当灿烂。
那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芙卡洛斯头顶上的行刑大剑开始散发强烈的光芒,转动也更加快速。
她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身体中那枚诡计的火种微微发亮。
芙卡洛斯来到舞台中央,她一边浅浅哼唱,一边迈着轻快的舞步,跳跃,旋转。那柄悬于头顶的行刑大剑,在光芒达到顶点的瞬间,猛然落下。
咔嚓……
一个虚幻的神座——实际上是由谕示裁定枢机中的律偿混能构建出的神座虚影——在这一刻,被行刑的大剑彻底斩碎。
一股强烈的水元素能量爆发而出,并汇聚注入那维菜特的体内。
因为,在众人的眼中,水神摧毁了自己的【神座】,会变成毫无力量的普通人,水的权能会尽数回归到那维莱特身上。
有人相信了这个谎言,因此,这个谎言变成了真实的。
而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权能从芙卡洛斯的身上转移到了那维莱特的身上。
无痛的那种。
而半信半疑的那维莱特在感受到身躯中实实在在地充满了古龙大权的力量之后,也对芙卡洛斯的话深信不疑。
至此,完成了循环。
质疑的人也并非没有,但是,那可是枫丹的最高审判官。
芙宁娜大人也许会演戏,但是那维莱特大人,无私的最高审判官……绝不会说谎。
芙卡洛斯静静地站在那里,她身上的光芒黯淡了许多,但脸上的笑容却如同雨后初晴的虹霓,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释然与轻松。
那维莱特转身朝着歌剧院外走去,人们不明所以,但是看着芙卡洛斯和芙宁娜也跟上了,也连忙跟在了后面。
歌剧院外下着瓢泼大雨,那维莱特缓缓走在雨中,任凭雨水将他淋湿。
心中莫名有一种被算计的感觉,但是又有些许释然,几分恍然,种种情绪交织在那维莱特的心头。
“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在此宣告……”
那维莱特的身影缓缓升上空中,手中出现蓝色的光芒。
“我将赦免……你们所有枫丹人的罪孽。”
哗啦啦……
那维莱特周身产生了一股深蓝色的元素波动,骤然间扩散开来,仿佛雨水也停止了一瞬。
而当那维莱特作出无罪宣告的数息时间之后,他己将枫丹人的缺陷彻底补完。
枫丹人,不再会因为原始胎海之水而溶化。
那维莱特从空中缓缓落下,雨水依旧拍打着他的肩背,顺着他银白色的长发滑落。
芙卡洛斯脸上的笑容依旧灿烂,她伸出手,接住了几滴冰凉的雨水。感受着那份不再与“罪孽”和“预言”相连的清凉,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平静。五百年的谋划,五百年的等待,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
“结束了……”
芙宁娜轻声呢喃,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她抬起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舌头不经意间尝到了雨水,却发现那雨水带着一丝咸味。
“水神大人……她、她为了我们……”
人群中爆发出迟疑的、细碎的议论声,很快便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声浪。他们中的一些人喜极而泣,一些人则茫然失措,更多的人则是怔怔地看着那维莱特,看着芙卡洛斯,试图理解这突如其来的“赦免”和“真相”到底意味着什么。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在雨中形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
但无论如何,枫丹人对预言的担忧,也消散了。
“从此刻起,枫丹人不再背负罪孽。你们将拥有真正的未来,一个……不再被预言所束缚的未来。”
至是,工程己毕,言尽于此。
这个精心编制的,半真半假的谎言,成功将铭刻在世界树上的预言改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