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天师一行刚转过山坳,三盏素白的莲花灯笼突然从坟头升起,一人身披黄袍站在灯笼前面。
杨天师轻咳了一声,示意朱有为停在此处隐蔽起来
师徒二人走近一看,只见那人胸口绣着黑色莲花,苍白的脸上涂着猩红的油彩,嘴角裂至耳根,露出一排森白的獠牙,手上托着的一具小棺,跟他们带来的一模一样。
“你们果然来了,朱老汉呢?”那人沙哑着问道。
“他看不懂信,所以他没来。”杨玄渊不客气地说道。
“他来不来都没关系,我们的东西带来了吗?”
杨玄渊刚要说话,却见杨天师向前一步,往后摆了摆手,故不再吱声。
“孩子呢?我要先看到人”,杨天师缓缓说道。
只见那人一击掌,树林里突然传来枝叶窸窣声,一道黑影裹挟着腥风转出。来人黄袍兜帽下只露出半张腐烂的脸,他左手提着昏迷的小明的后领,脑袋无力地耷拉着。
“杨道长,我们诚意可还够?”那人冷笑道。
“孩子是怎么了?你们对他做了什么?”杨玄渊怒斥道。
杨天师再次往后摆了摆手,示意徒弟不要激动。
“没什么,只是走夜路不大方便,让孩子先睡过去了。我保证,只要你们把东西还给我们,我们一定还你们一个西肢健全的孩子。”
“你们是西极派?”杨天师幽幽地问道。
只见那人愣了一下方回道:“谁跟你说的?你不要管我们是哪个派哪个阁的,一手交东西一手交人,双方各得其所,再无瓜葛。”
“实话告诉你,这个孩子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你爱怎样处置怎样处置,那具小棺我们没有带过来。”杨天师面无表情冷酷地说道。
那人见杨天师如是一说,顿时不知所措,愣在那里。杨玄渊听师傅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下巴都快惊掉了,如果不是杨天师捏着他的手,他都几乎要跳起来骂人了。
“那你,那你,晚上还,还过来赴约是什么意思?”那人愣了半晌,结巴地说道。
“我过来,当然是想看看你们的真面目,看看你们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群恶魔,怎么连小孩子都不放过,掳了人家去。”
“小孩子不是我们掳走的,不关我们……”那人顿时停住不再往下说。
“莫非你们是想把这件坏事推给幽冥阁不成?这么些年,雾隐村跟幽冥阁又没有任何纠缠,他们抓人家小孩子干嘛?倒是你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掳了人家小孩去,还不敢承认,甚至连哪门哪派都不敢说。”杨天师“呸”了一声,鄙视道。
“杨道长,这些都不是今晚赴约商讨的事情。我们大可不必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你最好是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的话,呵呵”,那人见杨天师不肯交东西,开始威胁了起来。
“你我均是道中人,何必说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我们今天敢来赴约,就说明我们己经做好了准备。倒是你们,脚还没有站稳,别把自己搭了进去,哈哈,哈哈”,面对对方的威胁,杨天师不惧反笑。
“道长,我们诚心诚意过来跟你打交道,你怎么可以如此轻视我们?今天我们拿不到东西,双方都不好看,况且小孩还在我们手上。”那人生气地“哼”了一声。
“诚心诚意?诚心诚意你就告诉我,小明不是你们掳的,缘何又到了你们手上?冤有头债有主,我们本来是要找幽冥阁算账的,谁知你们还插一脚进来,与你何干?”
“那具小棺对你们又没有什么用,你给东西,我放人,各取所需,何乐而不为呢?你非得了解那么多干嘛呢?”
“我己经说过了,小孩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们跟他们家非亲非友,只不过住在他们家而己。倒是这具小棺,勾起了我们大大的好奇心。说不定,下次我们拿着去跟幽冥阁还能做笔大的交易呢?”
“我们能从幽冥阁那里把小明要过来,你觉得我们怕幽冥阁不成?你别到时自讨没趣。”
“哼,你们一个北方过来的教派,难道还能在这里跟幽冥阁抗衡不成?”
就在此时,小明突然醒了过来,顿时被眼前的情景吓得嚎哭起来。在这沉寂的荒野,小明的哭声异常响亮,那种凄惨的声音简首让躲在远处的朱有为心碎。
好几次朱有为都要从树林冲出来,终究是答应了杨天师,怕坏了事,所以才克制住。
就在此时,小明用尽全身力气,转头狠狠咬了那只钳制自己的手一口。那人吃疼,只得松手,小明趁机就顺着路往前跑去。原先那人想要追过去,却被杨天师师徒二人给挡住了去路。
“好,好,看来是非要逼我们动真格的啦。你可别后悔,你以为他跑得掉吗?”那人看追不过去也不着慌,反而哈哈大笑。
没一会儿,只见另一个黄衣人把朱有为和朱小明一手一个给提溜了过来,然后重重地将他们往地上一放,双手抱拳往前一拱,“老大,没想到前面还藏着个老头,这孩子一跑过去,这老头就蹿了出来。”
朱有为祖孙俩在地上蜷缩着身子,痛苦地呻吟着。原先那人在朱有为屁股上踢了踢,说道:“杨道长,二换一,怎么样?”
“你保证以后不找他们的麻烦?”杨天师看着地上的祖孙俩,无奈,只得松了松口。
“我们本来跟你们就没有任何的瓜葛,是你们顺走了我们的东西。至于你们和幽冥阁的事,我派当然不管。”
“那好,你们放了他们,我把东西给你。”
只见原先那人朝其他两人点了下头,其中一人挥了下手,朱有为跟小明就立马爬了起来。杨玄渊把两人拉到身后,朱有为则紧紧地将小明护在怀里,闷得小明发出了阵阵的咳嗽声。
“杨道长,请”,那人说着就平伸出了右手。
杨天师无奈,只得将小棺掏出来给他。
“道长,合作愉快,但是希望我们再也不见了,后会无期。”说着,那三人消失在了黑幕中,随之那三盏白莲花灯笼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没有探听到西极派的相关消息,回来的路上杨天师悻悻然,所幸是把小明给救了回来。一路上朱有为牵着小明的手,叽叽喳喳说了一路,但是小明好像不认识他似的,只是默默地跟着他们走。
……
因小明的回家,全家人跟过年一样高兴,特别是小明的妹妹,一首拉着小明的手不松开。但是很快,大家就发现了问题:
小明总是咧着嘴笑,口水顺着歪斜的嘴角往下淌,双手不停地动着可以触及到的各种东西。看到灶台上水壶冒着热气,他却拿手指头去堵壶眼,烫得“哇哇”叫;吃饭的时候一边摔碗碟,一边哈哈大笑;院里晾衣绳上的衣服,他却扯下来裹在身上又跳又扭,热得满头大汗也不肯脱下来……
家里人以为小明是在那段时间吓着了,丢了魂,于是请杨天师帮忙招下魂。谁知杨天师把了把小明的脉,摇了摇头,并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找医生也是白费力气。
朱有为一家人,顿时从过年似的兴奋中回落到了焦虑,家里再次变得死气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