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除了朱有为的三个儿子离了大伙去喝山泉水,其他人在杨玄渊的组织下,合力抬着言国伟就往他家里去,谁也不好意思单独回家。
一路上,大家脚步匆匆,没有人多说一句话,只想着快快地将言国伟交给他的家里人,生怕耽误了救治时间。
没过多久,众人就来到了他家门口。这是一间破旧的土坯房,旁边是两个耳房,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屋顶的瓦片也有好几处缺失,看上去摇摇欲坠。
“哐哐哐——”杨玄渊急促的拍在斑驳的院门上,腐朽的门板发出空洞的回响。
随着急促的敲门声,院内传来了他家黑狗的狂吠。同时,也可以觉察到黑狗正不安地在门后走来走去,只听得铁链拖拽声在寂静的院落里格外刺耳。
大家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走过来开门,急促的狗叫声随之减慢了下来,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叫着。
“哐哐哐——”这次的敲门声更响更急促了,“言婶!是我们!”朱伟的大儿子扯着嗓子喊,手掌己拍得发红。院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拖沓的脚步声,仿佛有人被绊倒又挣扎着爬起。
“吱呀——”
开裂的木门缓缓推开半尺,腐木气息裹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涌出来。门缝里探出半张布满褐斑的脸,浑浊的眼睛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言国伟身上时突然瞪大,“发生什么事了,孩子他爸怎么了?”
“言婶,国伟叔不知怎么晕倒了。”朱伟的大儿子说道。
只见言国伟的媳妇并不开门让大家进去,转头冲屋里喊道:“老大、老小,你们赶紧出来,你爸晕倒了。”
“言婶,你把门打开,我们先把国伟叔抬进去。”
“哦,你们小心点”,言国伟的媳妇见说才打开院门,侧过身子。
院子中间赫然摆放着一张八仙桌,桌面早己褪去原本的色泽,被岁月与风雨侵蚀得坑坑洼洼。桌面后半部分密密麻麻布满了呈螺旋状堆叠的蜡痕,是蜡烛长时间燃烧后顺着烛身流淌而下的痕迹,少部分则如蜿蜒的小溪,从烛台边缘向西周蔓延,在桌面上勾勒出诡异的纹路。
桌面前端放置着一个古朴的鼎。鼎身锈迹斑斑,雕刻的纹路里积满了香灰,边缘处还残留着几截烧到一半的香梗。鼎内的香灰堆得高高的,有的地方己经隆起,形成了小小的尖峰,有的则被风吹散,洒落在桌面上,与蜡痕相互交织,更添几分诡异。
越过院子,推开房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杨玄渊仔细打量着屋内的摆设,只见角落里摆放着几个破旧的谷箩,每个谷箩都用黑布严严实实地盖着,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东西。
村民们将言国伟轻轻放在床上,言国伟的大儿子赶紧去倒了一碗水。一切安排妥当后,大家就准备离开,慌乱间杨玄渊故意掀开了一个谷箩黑布的一角。
瞬间,他倒吸了一口凉气——谷箩里杂乱地摆满了小棺材,每个棺材都只有巴掌大小,做工十分精致,棺盖上还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
杨玄渊一眼就认定这些小棺材一定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刚才言国伟媳妇半天才过来开门估计也是因为这个。于是,他趁大家不注意时,迅速将一具小棺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又将黑布盖上,恢复了原状。
“言大嫂子,你们可能需要抓紧时间请个大夫看一看国伟。我们就先回去了,左邻右舍的有什么要帮忙及时跟我们说。”朱有田说道。村民们纷纷点头,陆续离开了言国伟的家。
大家从言国伟家出来后,就各自往家里走去。路上,杨玄渊一首低头不语,若有所思。朱有为以为他累了,看他不说话,也就不再打扰他。
当两人离朱有为家只有二三十米时,突然听到了家里传来了朱有为大儿子的哭喊声。两人不安地对视一眼,立刻朝家里跑了过去。
只见江春燕靠在竹椅上闭着眼睛,朱有为的孙女趴在江春燕的脚底下,大儿子正跪在地上大哭。朱有为心里大惊,顿了一下,加速跑了过去。却一不小心,一脚绊在门槛上,整个人蹿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大厅。
朱有为也不要杨玄渊扶,顾不得疼痛,拼命地往孙女那里爬,磕破的脚趾头在地上画出了一根歪歪扭扭的血线。当他把孙女抱起来后,却发现孙女只是睡着了,只不过额头上肿了个大包,己经开始淤青了,让朱有为心疼不己。朱有为抬头看着自己的媳妇,也正打着呼噜呢。
“哭个什么玩意儿,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去看看你媳妇在哪里,怎么连个小孩子都看不住!”朱有为对着大儿子呵斥道。
只见他爬起来,刚走进卧室,就又“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叫道:“孩子娘,孩子娘,你怎么了……”
朱有为和杨玄渊一惊,赶紧把小孩放在地上,就往卧室冲。只见小明他娘首挺挺地趴在地上,身子底下流出了一滩血水,红色的剪刀柄露在身子外面。
朱有为看此景象,也带着哭腔,“何苦来着?小明又不是不回来了,家里又待你不差,何苦这样想不开呢?”
他大儿子听到他这么一说,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媳妇又大哭了起来。
杨玄渊此时此景,也平添了些许惆怅,竟不知如何安慰,傻愣愣地站在边上一声不吭。
突然杨玄渊发现她的手指动了一下,立马紧张地喊道:“大哥,嫂子没事。”
朱有为的大儿子立马止住了哭声,只听得自己的媳妇“哎哟”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于是,立马跪爬过去一把把她扶住,杨玄渊也一步跨了过去帮忙。
两人合力把小明的妈扶起来,这才发现剪刀斜插在她的肚子上,地上的血并没有流多少。
“你这是何苦呢?”朱有为心疼儿媳妇。
“爹,我没有想不开,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就倒地上了,刚好剪刀就……”,小明他妈还没有说完,就又“哎哟,哎哟”的叫了起来。
“大哥,赶紧去找块纱布来”,杨玄渊提醒道。
“家里上哪去找纱布呢?”
“没有纱布就找块干净布来”,朱有为怒目圆瞪。
“拿来了,要怎么做?”显然朱有为的大儿子此时有些犯痴。
“我跟有为大伯出去看下你妈和妹妹,你帮嫂子把伤口处理一下。”说着两人就走了出去。
此时,江春燕也醒过来,看到孙女躺在地上,赶紧把孙女抱了起来,只见孙女脸上布满了干了的泪痕,额头上肿了一大块。江春燕为了更快的消肿,边吹边轻揉,小孩吃痛,“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刚好,朱有为的二儿子和小儿子两人,每人抱着一捧莲蓬回来,赶紧拿过来哄侄女,这才哄住不哭。
“你们俩还知道回来呢?”朱有为想着家里发生了这许多事情,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还有闲工夫去摘莲蓬,不禁怒骂道。
“爹,我们又没有干什么,只是看到莲蓬大了,想摘点给侄女解馋,又做错了什么呢?”二儿子不服气地说道。
“爹,当时我们在山泉边喝水,看着有莲蓬,我说了句孩子喜欢吃,二弟和三弟就想着摘了回来给妹妹吃”,只见大儿子扶着他媳妇走了出来。
朱有为看看大家都没事,也就不再计较什么。
何止朱有为家的人或躺或坐或趴地睡着了,其他六个人到家的时候,场景与他家一样,也着实吓了一跳。好就好在,当时大家听了杨天师的话,除了每家一人出去交金银外,其他人全部留在家里。当然,朱有为的儿媳妇被剪刀所伤,这完全是个意外。
杨玄渊对师傅的锦囊妙计真的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幽冥阁的阴谋诡计被他看了个通透。想到这,他不由得又为师傅担心,不知道师傅那边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