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中裂开了！
仿佛一柄巨大的无形利斧，顺着算盘中间狠狠劈下！一条狰狞的裂纹闪电般贯穿了整个厚实的紫檀边框！
裂纹扩散！
“嘣！嘣！嘣！嘣……”
支撑算盘的十三根粗如小指的黄铜档子，在这股蛮横撞击扭曲的巨力下，如同被绷紧到极限的弓弦——根根齐声崩断！！！
“呜——嗖！嗖！嗖！嗖！嗖……”
几十颗弹子般大小、乌黑锃亮的硬木算盘珠，挣脱了铜档的束缚！它们失去了固定的轨迹，化作了真正的、狂暴的出膛炮弹！
珠子弹射的速度快得惊人！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
噼里啪啦！哒哒哒！
珠子如同暴雨般无差别地朝着西面八方劲射！
堂上正中的知府公案，瞬间被砸出数个小坑，墨池砚台叮当作响！
围在前排躲闪不及的衙役脸上、身上，顿时红痕肿起！惨叫声一片！
几颗珠子更如同死神的流弹，带着厉啸，斜着飞向大堂的上方！目标——
竟是高悬于大堂正中，那象征着官府清正廉明、由当朝阁老亲笔题写的楠木大匾！
明镜高悬！
“啊——！”
堂下百姓齐声惊呼，魂飞魄散！
然而，变故更快！
只听——
“哆！！！！！！”
一声沉重得如同斧头劈进千年古木的闷响！
在所有惊骇欲绝的目光中！
一颗劲力最强、最重的乌木算珠，如同攻城巨锤的弹丸，不偏不倚！
狠狠砸中了“明镜高悬”金字大匾上方的——
粗壮的楠木横梁！
那根支撑府衙公堂屋顶的主梁！
咔嚓！木质纤维被强行挤压爆开的细微声仿佛在每个人耳边响起！
那颗足有婴儿拳头大小的乌黑算珠，竟然像钉子一样——深深嵌进了那坚硬的楠木梁体之内！入木足有寸许深！
一圈细密的裂纹瞬间在珠体周围爆开！
木屑粉尘簌簌落下！
整个大堂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可怕的力量震慑住了，下意识地抬头，呆呆望着那颗深深钉进梁木里的黑珠。
就在这时！
一个更细微、却更致命的变故发生了！
那颗珠子巨大的冲击力和嵌入时木质的挤压爆裂——
就在撞击的瞬间！
一小片巴掌大小的、颜色微微泛黄、边缘极其不规则的薄纸片，竟被这股力量生生从算珠的裂口边缘、或者嵌入的梁木缝隙中震了出来！像一片被狂风撕下的枯叶！
它打着旋儿，如同失去生命的蝶翼，被刚才珠粒飞射的气流和撞梁的余波裹挟着，晃晃悠悠地飘落下来。
最终。
那片纸屑极其精准地，轻飘飘地，落在了苏瑶脚前半尺的青石地砖上。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许多人还沉浸在算珠嵌梁的震撼中，根本没人注意到这片小小的纸屑！
苏瑶离得最近。
她从周汝昌发疯般扑向算盘那一刻起，全身的神经就绷紧了！那双清澈锐利的眼眸，如同最高效的机构，瞬间捕捉到了从算珠开裂处（或者说碰撞处）震飞、飘落的这泛黄纸片！
危险！这碎片……绝非凡物！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抢在任何人察觉之前，在纸片落地的瞬间，猛地一个弯腰——
白皙的手指如同鹰隼探爪，精准地将那片薄如蝉翼、散发着陈旧墨臭味的泛黄纸片牢牢捏住，迅速收拢于手心！
入手微糙，边缘不规则，像是被火燎过。
苏瑶的心脏咚咚狂跳！她不敢停留，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下立刻查看。她飞快地、借着拂去身上木屑的动作，将攥紧的拳头隐入宽大的粗布衣袖中。
然而。
就在她触碰到纸片的瞬间，一种极其诡异的“冰冷坚硬感”从指端传来！
不对！
这东西摸起来……竟然不像纸？
她强压心头悸动，借着袖子的掩护，指尖微微用力——指尖触感反馈更加清晰！那所谓的“纸片”边缘虽薄脆，但内里似乎包裹着一层极其坚韧的纤维，甚至有点……像某种金属般的质感？而且背面的边缘，确有几条烧焦发硬的痕迹！
到底是什么？
苏瑶的心沉了下去，一个极其不妙的念头升起：这绝不是普通的残破账页！周汝昌的反常崩溃和这飞出的纸片，必有致命关联！
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垂着眼帘，似乎被刚才的乱象惊吓到，身体还微微颤抖。
“护——护驾！”
“有刺客？！” 这时，从算珠惊魂中回过神的衙役们才如梦初醒，一部分扑过去死死按住彻底脱力如烂泥的周汝昌，一部分涌向柳知府查看情况。没人注意到苏瑶迅速敛入手心的纸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