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海燕走到卧室,坐在床前,从床头柜里拿出来一本相册,里面有他们全家在北京照的所有照片,还有刘一男从小到大每一个生日照的全家福。
姜海燕捧着照片,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哭声悲惨而又决绝。
在一旁站着的刘雪也依偎在姜文耀的怀里,流出了眼泪。
姜家这些年,送走了两位老人,姜昀是出车祸走的,走的时候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有无尽的怀念;姜夫人是因为思念丈夫生病拒绝治疗走的,走的时候坦然,她交代了所有的后事,也走的从容淡定。
但是刘洪斌走的却充满了决绝。
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分别。
是的,没有人。
一周以后姜海燕接到了通知,刘洪斌有机会与家属进行最后一次见面。
这一天,姜海燕早早地起床,把自己收拾的干净整洁。她还特意为自己画了一个淡淡的妆,她想让刘洪斌知道她过的很好,不要为她担心。她更希望自己可以把最美的一面留给刘洪斌,让她记住自己的样子。
尽管姜海燕做好了各项准备,但她仍旧在看到刘洪斌那一刻破防了。
“你怎么穿拖鞋?”刘洪斌问。
“脚有点不舒服。”姜海燕勉强的回答。
“爸爸,妈妈的脚被开水烫了。”刘一男在旁边说。
“儿子,你最近学习好不好呀?”刘洪斌呜咽地问。
“我学习很好,爸爸你放心。”
刘一男稚嫩的声音此刻犹如天籁,刘洪斌贪婪的想要记住刘一男说的每一个字。
“爸爸,你是要去很远的地方吗?”刘一男天真地问。
“嗯”
“爸爸,我同学说你是要被抢毙,爸,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姜海燕伸出手想要捂住刘一男的嘴,但显然那己经迟到了。
阳光穿透玻璃,洒在了刘洪斌的脸上,愰的他眯起了双眼,他的眼角留下了一行泪。
他双手紧紧地捂住了双眼,然后呜咽地说道:“儿子,你会原谅爸爸吗?我不是个好人,我对不起你。”
刘洪斌不停地掌掴着自己的脸,悔恨爬遍了全身,他舍不得温柔贤惠的妻子,舍不得聪明可爱的儿子,他的生命太短暂了,他才38岁啊,他的儿子才10岁,他要怎么才能让孩子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呢?
很久以前,他在做一线警察的时候,手里抓过的犯人太多了,也有几个被处以死刑的,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走上这条路,只不过送他进来的是他曾经的队友。
他以为,没有钱的日子是没办法度过的,他用尽计谋为这个家赚来了无尽的财富,他以为他做的万无一失,但是他只算到了开头却没有想到结尾,他没有想到自己有命赚钱无命花钱,他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就会这样,自己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最后家也变得支离破碎。
管教在看到刘洪斌不稳定的情绪之后前来制止,刘一男子在看到父亲如此激动地表现也吓得不知如何是好。
隔着玻璃,姜海燕抱着刘一男失声痛哭。
过了一会儿,探监的时间快要结束了,姜海燕和刘洪斌再一次的拿起话筒。
“洪斌,我今天美吗?”姜海燕问道。
“美。”
“那你一定要多看我几眼,记住我现在的样子,下辈子如果我们遇到了,你一定要认出来我!”姜海燕命令道。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你最喜欢的衣服,我北京买的那套,这么多年,你也没穿过几次,我给你洗干净也熨平整了,你到时候就穿这身衣服,我下辈子一定能看到第一眼就认出你!
儿子我会好好地培养,供他读书,让他考大学,完成我们没有实现的梦想。
你还有什么话要对儿子说的吗?”
刘洪斌哭的撕心裂肺,眼泪和鼻涕混在了一起,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狼狈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