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市,沈家一处守卫森严的郊外别墅地下室。
厚重的窗帘隔绝了所有光线,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死寂。
陆宴淮被特制的铁链固定在床上,手腕脚踝处都磨出了深红的勒痕,有些地方甚至结了深褐色的痂。
他脸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如同失去了魂魄。
那天在“蓝海明珠号”甲板上,亲眼目睹江挽被抛入漆黑冰冷的海水。
那撕心裂肺的绝望和愤怒,几乎瞬间摧毁了陆宴淮所有的理智。
他被强行注射了超量的麻醉剂,从狂暴到虚脱,最终被沈知微的人拖下船,秘密囚禁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沈知微用尽了一切手段。
羞辱、折磨、精神摧残……
她无数次在陆宴淮面前,用最恶毒的语言描述江挽被海水吞噬的事实。
“他死了,陆宴淮,他是被你害死的。”
沈知微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扭曲的快意,一遍又一遍在他耳边回响。
陆宴淮起初会疯狂地挣扎嘶吼,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用尽全身力气去撞击束缚,哪怕头破血流。
但回应他的只有更粗的绳索,更重的药量,更深的绝望。
渐渐地,嘶吼变成了呜咽,挣扎变成了麻木。
那双曾经睥睨众生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了。
沈知微的话,成了他日夜缠绕的梦魇,成了他深信不疑的结局。
江挽死了。
这个他亲眼见证的事实像一把淬毒的冰锥,日夜不停地凿刻着他的心脏。
陆宴淮拒绝进食,拒绝喝一口水。
当沈知微的人强行给他灌下流食,他会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呕吐出来。
他甚至寻找一切机会结束自己的生命,用头撞墙,试图咬断手腕的血管……
每一次,都被沈知微及时发现,强行救了回来。
沈知微的耐心在日复一日中消磨殆尽。
这天,沈知微再一次推门进来。
她穿着华美的衣裙,姿态优雅,如同巡视自己领地的女王,欣赏着被自己束缚在地下室里的这个曾经睥睨众生、如今却狼狈不堪的陆宴淮。
佣人端着精致的餐盘,里面是顶级厨师精心烹制的菜肴,香气西溢。
陆宴淮却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食物原封不动地冷掉,被撤走,再换上新的,周而复始。
“陆宴淮,你还想绝食自杀?”沈知微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嘲讽,高跟鞋踩在厚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堂堂陆氏掌舵人,就这点出息?为了个小玩意儿,连命都不要了?”
“你陆宴淮这一辈子就没真正爱上过任何人,你对谁都只有掠夺和掌控,你不会告诉我,你真的爱上那个小玩意儿了吧?”
“爱”这个字眼,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陆宴淮混沌的意识里。
他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爱?
他对江挽是什么?
是初见时礼堂灯光下惊艳的占有欲,是地下室昏暗光线里施虐带来的征服,还是看他破碎绝望时心底那丝连自己都未曾深究的抽痛?
陆宴淮分不清。
他只知道,江挽死了。
那个曾经鲜活的,被他锁在地下室、会挣扎会咬人、眼睛漂亮得惊人的少年,最终葬身冰冷的海底。
这个认知带来的剧痛,远比沈知微的羞辱和囚禁更甚千万倍。
陆宴淮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终于落在沈知微身上。
那双曾经深邃锐利、掌控一切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红血丝,深陷的眼窝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杀意。
沈知微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寒颤,但她依旧保持着面色的平静,开口命令道:“吃点东西。”
陆宴淮毫无反应,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沈知微脸上的平静出现一丝裂痕,她走到床边,俯视着他,冷笑一声:“你不吃,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吃。”
她朝门外示意,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进来,手里拿着针管和鼻饲管。
陆宴淮猛地挣扎起来,铁链深深勒进皮肉。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眼神凶狠得仿佛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然而,强效镇静剂还是又一次被注射进了他的身体。
剧烈的挣扎很快变得无力,最终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鼻饲管被强行插入,冰冷的流食灌入胃里。
陆宴淮屈辱地闭上眼睛,身体因为愤怒而无法控制地颤抖。
沈知微看着他痛苦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随即又被更深的占有欲覆盖。
“你是我的。”她抚摸着陆宴淮汗湿的额发,语气带着病态的温柔,“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忘了那个小东西吧,他己经死了。”
——
陆宴淮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手腕处新缠的绷带洇出血色。
这己经不知道是他第几次尝试自杀了。
这次他生生咬断了自己手腕上的两根血管,被来送饭的佣人发现时鲜血己经淌了一地。
沈知微气急败坏,叫来最顶级的医疗团队把陆宴淮从死亡线上又一次拉了回来。
此刻,沈知微站在几步开外,看着地上这具曾经令她痴狂、如今却形销骨立如同败絮的躯体,气到浑身颤抖。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的声音尖利,在空旷的地下室里激起回音。
“为了一个死人,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陆宴淮,你的傲气呢?你的不可一世呢?”
陆宴淮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空洞的目光掠过沈知微扭曲的脸。
“好,好,陆宴淮,你骨头硬。”
沈知微看着陆宴淮这副油盐不进、一心求死的模样,几乎快要把牙齿咬碎。
她猛地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照片,狠狠地甩在陆宴淮的脸上。
照片锋利的边缘在陆宴淮苍白的脸颊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然后飘落在他胸前。